记者体验群众演员生活 戴陈年头套无人身保险

群众演员候场

记者体验群众演员

拍摄现场

片场繁忙

　　本报讯 跟着一群装扮时髦的90后坐上面包车；穿上从大麻袋里“掏”出的衣裤鞋子；一边担心着别被什么机器木头砸到、一边企盼着放饭时刻；最幸福的当然还是收工时问“群头”领工资的那一刻……近日刚刚发生的上海胜强影视基地摄影棚坍塌，再度引起了外界对群众演员这个群体的关注。本报记者日前特地“潜伏”在车墩影视基地的某个剧组，当了两天的群众演员，体验了从等待“被选上”到迫不及待领工资的全过程，感受了这些在影视剧中的路人甲乙丙丁的真实生活。记者发现，与5年前不同，现在的90后群演不再是什么嚷嚷着明星梦的“追梦人”，他们不傻不天真，反而现实到令人意外，他们知道自己被群头克扣工资，也知道这行没什么前途……

　　等待被选上也要靠“关系”

　　记者得知，想要当上群演也要有那么点关系，要么是由正在当群演的朋友介绍给“群头”，要么是认识剧组的工作人员，总之多少需要套点近乎。于是，记者的一位媒体朋友把记者以“亲戚”的身份介绍给了正在车墩拍摄的某剧组导演，自述是个对明星很感兴趣的粉丝，导演欣然答应。

　　次日，因为路途遥远，记者抵达片场时已经十点了，由于当天剧组需要的女群演不多，几套女佣和路人的戏服都已经穿完了。据了解，群演们都是早晨七点就进了剧组，但干坐一整个上午还没任何动静。“群众演员和所有人一样，开机的时候就得进来，时刻准备着”。看来，没有经验的记者显然是来迟了。

　　在一位群演的引荐下，记者见到了一位“群头”吉先生，向他表示希望明天能来演一个群众。吉先生说，要进这个剧组必须要连演两天，以备镜头需要补拍。由于记者只有一天的时间，吉先生答应安排到在车墩拍戏的另一剧组。他表明，第二天必须早晨6点20就到市区的上影厂集合，服装要“时尚靓丽”。记者略感疑惑，群演不是越朴素越好，为何还要衣着靓丽，吉先生解释：“想来当群众演员的人多着呢，车墩门口每天都围了好多人，要一眼看到觉得时尚气质好的才会选上。像你今天这样打扮，我说不定还不让你上车呢。”

　　准备头套衣服从来不洗

　　第二天一早记者便摸黑起床，按时来到了上影厂门口。由于是年代戏，需要换服装和做发型。一行人5个女生，车里的工作人员便拿了5套衣服，“你们自己选合适尺寸来决定穿哪一套。”鞋子则不分尺寸，全被乱七八糟地扔在两个大麻袋里，不仅要自己找适合的尺码，还要找能配成一双的两只。有群演抱怨说“鞋子不合适”，工作人员回答：“不合适也随便穿一双，又不要你们走多少路。你看看你穿的球鞋，那个年代有吗？”

　　换装时，记者发现衣服有些地方已经沾上污渍，群演小A告诉记者，“群演的衣服，他们是几乎从来不洗的。”小A补充道，一般的普通路人服装都还算整洁，如果是码头工人或流浪汉的衣服就比较可怕了，“那衣服上的脏都是真脏，土啊泥什么的，鞋子在土路上走几圈也就都是灰了。”

　　随后是去做发型。在一幢别墅门前，放置了几个普通的三角小凳，一张上有各种瓶瓶罐罐以及发饰的桌子，这就是简陋的造型区域了。据其他群演透露，这些头套，也是从来不清理的，用到坏掉没办法再用为止，“你想想有多脏，所以我每次拍完都要很仔细地洗头。”

　　本来记者满心期待化妆环节，想看看自己如何从现代人“穿越”到民国时代，但发现自己“想太多了”，群演是不需要化妆的，小A在来之前自己画的眼影还被造型师擦掉，造型师批评说：“你那画的什么呀，年代戏哪有烟熏妆的，穿越啊。”

　　开工中过毒，丢过包，偷过懒

　　与前一日群演们等了一上午都没有戏不同的是，这一次很快就开拍了。时至中午，一句“戏杀青了”，片场一片欢呼声，“今天算很轻松的了。之前拍一个举牌游行的戏，一场戏拍了一天，主要演员老NG，我们就得一遍一遍再走。”拍完了就可以收工，一天的工钱照拿，不会因为提早结束而缺斤少两。

　　收工后，记者与群演们一起来到楼下，正在攀谈，忽听对面的工作人员一句“小心”，和身旁的人赶忙退到一边。原来是剧组人员在利用绳子把拍摄器材从二楼阳台上吊下来，险些砸到人。此时记者才突然想到刚发生的胜强影视基地布景坍塌，造成20位群众演员受伤的事故，心头一阵后怕，而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向记者提起过保险的事情。问起其他群演，大家也纷纷摇头，表示这就是个兼职，临时工，他们只和“群头”保持联系，没什么劳动合同，更别提保险了。

　　有的群众演员告诉记者，自己之前有经历过食物中毒，也在片场丢过包，“我们群众演员的安全和财产都很难有正规的保障的”。

　　一天的群演生活体验，在饭盒被收走的那一刻，也画上了句号，群头随后给了60块钱的工资，作为一天辛劳的报酬。

　　群演那些事

　　跟对人是王道 不同“群头”不同工资

　　记者了解到，如果同时收到好几个“群头”的信息，那尽可以挑一个大方的人，因为工资发放是各归各处，跟谁来，就到谁那儿去结钱。即使在同一个剧组，每位“群头”给的工钱都不尽相同，取决于他们的“黑心”程度。一位“郭哥”夸口说：“我给他们的都是原价。”要是心太黑，“群头”手下的群演资源就容易流失。

　　一般来说，群演能有60元到70元一天。即使这样，“群头”们已经有足够的油水可捞。除了常规的克扣，去外地会有车贴，要是住上一晚还有额外补贴，但这些往往是“商业机密”，很多群演是不知道的，多给的部分“群头”们大多自己收入囊中。

　　赚外快最重要 90后不为梦想只为补贴

　　如今，90后出乎意料地成了群演的主流人群。“别的兼职都得要成年，这里只要递身份证就行，他们不管。”一位1994年出生的小演员轻松地说：“我来这儿，没什么别的目的，就赚点零花钱。”在这里，没有预想中有着表演梦或明星梦的追梦青年，听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没事干，闲在家也是无聊，不如来这儿挣点钱。”群演似乎正从一个草根成名的明星梦，转变成更现实更平静的一桩“外快”工作。

　　来自上海师范大学的群演思思则告诉记者，来到片场很有趣，可以看到明星如何演戏，并且学到很多东西，“以后的发展都不一定，可以先熟悉起来。”

　　不管戏份多少 偷懒有理最好呆坐一天

　　一旦进了剧组，换上衣服，不管是演十分钟，还是演8个小时，价钱都是一样的。具体数目群头在前晚的通告里就会告知，也算是“童叟无欺”了。记者发现，在等待拍戏的时候，群演们大多自顾自地玩手机、静坐一旁，或者打瞌睡。

　　当记者问：“等了一上午都没拍到戏，不会觉得无聊吗？”群演小四坦率地说：“我还希望他一天都不要拍到我咧！反正都是这点钱。”说这话时，他正悠闲地半躺在一辆老式人力车里伸着懒腰。另一位群演说，“他们看到谁就叫谁上，有时候我就会躲起来。”看来，群演们早就找到了偷懒有理的办法。

　　胜强摄影棚坍塌后续

　　赔偿未定戏已复工

　　上周，上海胜强影视基地的摄影棚坍塌，导致《民国恩仇录》剧组的20多个群演受伤被送院治疗，当时胜强马副总告诉记者，医药费是胜强和剧组分别垫付的，赔偿的事情还在商议。

　　昨日，本报记者再度致电马副总，她表示，赔偿还未出来，“这个还没有确定，其实现在也没有特别……”虽然没有说下面的话，但想必是因为群演受的都是小伤，没有大碍，更没闹出人命，所以剧组和胜强的压力都不是太大，赔偿可能也不是什么大数字。记者还了解到，因为此次事故并未伤及主演，所以电视剧《民国恩仇录》在出事后的第二天下午便复工了，大家还是照常拍摄。本报记者 林艳雯 实习生 顾卓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