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清明》导演肖风：拍传世电影不为回报

电影《岁岁清明》海报。

肖风因近年接连拍摄了一批受观众欢迎的非主流电影而受人注目。

　　(微博)记者 杨 青 文／图

　　2011年12月3日晚，第二届深圳湾国际艺穗节开幕影片迎来了今年获金鸡奖三项提名，最终斩获最佳编剧奖的小成本影片《岁岁清明》，与去年艺穗节开幕电影朱文的《小东西》另类风格迥然不同的是，《岁岁清明》是第五代导演肖风继“现代乡村三部曲”以后，拍摄的“平民抗战三部曲”的第二部。这部在上映以后就伴随着好口碑，口口相传的影片，昨晚终于跟深圳观众见面了。

　　肖风称自己不是名人，片子里也没有明星，拍的片子也不是主流电影，甚至无法进入二流院线，所以他非常感谢前来的观众。当晚到场的观众虽然数量不多，但观影后与导演的交流几乎跟看电影的时间一样长。一开始站在银幕前回答问题的肖风最后干脆走到观众席，兼任主持人，为观众传递话筒，站在离提问观众最近的地方答疑释惑。

　　体制内的独立导演

　　肖风1982年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他们这届中的同学有不少大名赫赫的导演，像张艺谋、陈凯歌(微博)、顾长卫、何群、侯咏(微博)、张军钊。肖风毕业后被分配到广西电影制片厂。《一个和八个》作为第五代的成名作，另类的构图和前卫的摄影风格让掌镜人肖风和张艺谋一炮而红。有趣的是，三十年来肖风一直没挪窝，至今仍在广西电影制片厂，所以说他是体制内的导演。

　　说他是独立导演是因为他的拍片方式非常独立自由。从2006年起，由编剧程晓铃执笔的“现代乡村三部曲”以一年一部的速度问世：《清水的故事》、《喊过岭的故事》、《海的故事》几乎赢得了一边倒的叫好声。在拍第一部《清水的故事》时他干脆甩开了职业演员，全部起用农民来演自己，经过不断培训不断排练，那种农民本色出演的真实感像纪录片一样令人震撼。因为这系列电影属于小投资，低成本，起用的是非职业演员，性质却跟独立电影很接近，所以本次影像展策展人冯宇称他为“体制内的独立导演”。

　　《岁岁清明》同样沿续了非职业演员的路径，男主角是马路上拦来的，尹老爷的扮演者是一个学物理的工程师，阿敏的父亲是一名厨师。相对来说里面的两个女主角是有点职业的，但她们的职业训练也不过是在杭州一个职业艺术培训学校学了一些皮毛。

　　有幸遇到另类投资人

　　肖风一直说他是一个很幸福的导演，因为幸运的是他遇到了一个另类的投资人，这个投资人求的不是商业回报，而是要求他拍的片子在他看来是可以留给后人的、有文化内涵的作品。这个要求相对更苛刻，标准更高，更难达到，但肖风有兴趣更有信心一试。

　　在电影圈摸爬滚打经年的肖风认为拍电影很容易搞得心力交瘁，是一种生命透支，能拍你自己喜欢拍的，不受别人限制的电影，而且不用考虑票房和商业回报，可以一部接一部拍下去，这是多少电影导演梦寐以求的事情，所以他觉得自己是一名幸福的导演，惟一的压力是把片子的立意挖得更深一点。

　　拍摄行将消亡的杭州话

　　抗战三部曲第一部《大劫难》拍完后，肖风跟编剧商量能不能拍一部杭州电影。作为杭州人的肖风有一种故乡情节，上电影学院的时候，听说意大利电影、法国电影，他就琢磨啥时候可以拍一部杭州电影。编剧程晓铃几次杭州采风，走遍了杭州的茶乡，又买了好多杭州话的书参考，最终把这部《岁岁清明》摊在他的案头。

　　在肖风看来作为吴越语系的杭州话现在成了一个语言孤岛，会说杭州话的人越来越少了。想找20多岁会讲杭州话的演员就让他大费周折。有观众问女主角长得不漂亮，为什么选她？肖风苦笑说，没得选。选演员时，一个班里会讲杭州话的就有这两个女孩，结果长得粗壮些的就当茶农的女儿，纤弱一些的去当少奶奶。结尾要一个七八岁的会讲杭州话的小孩子，什么条件都没有，会讲就行，也费了不少劲。这让肖风觉得杭州话这种语言行将消亡。按肖风的理解，考古新发现，有一些文献，如果是民间的记载，那价值远远比故宫(微博)里留下来更有价值。从这个意义上讲，这部电影再过多少年以后，起码可以作为保存杭州方言的影像资料。

　　《岁岁清明》被送到杭州市委宣传部后，他们感觉是“天下掉了个陷饼”，多年以来，为了宣传杭州，他们一直找各种各样的人和机会来拍摄杭州，反映杭州精神。没想到这部影片不知不觉中替他们完成了使命。影片在杭州上映时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岁岁清明》中表现的杭铁头的精神为一向以精致纤细著称的杭州文化增添了几分血性和刚性。

　　做导演后摄影风格有所收敛　

　　《岁岁清明》讲的是茶农女儿与岁岁清明时前来茶庄的少爷之间的一种朦胧的爱情。

　　有人以“清淡似茶，回味无穷”来形容。有网友赞这部电影是“一曲传统文化的安魂曲”，是“乱世茶香与馥郁诗意交织的美好与怅然”，是“淡雅山水画之间的猩红血点”，是“茶汤间的春秋”。年年清明，年年故事不同，瘦弱无力坐着轿子跟着爷爷来到茶庄的尹少爷被健硕的茶农的女儿阿敏从嘲笑到喜欢，由爱到恨到一生的怀念。故事在g.c的时候戛然而止，岁岁清明只留下阿敏年年上坟的镜头，从年轻到白发，乡村女孩子内心的纯净和家国情怀自然流露出来。

　　以先锋和另类成名的摄影师肖风在摄影界以放得开著称，但自从当了导演后，他的摄影风格尽量往回收。他笑称，如果摄影太花哨了，导演就没有说话的余地了。镜头太炫了会破坏观众的注意力。当导演后他刻意追求简炼和传统，他觉得这部影片电影学院的人入学之前都可以拍。他觉得形式一定要与内容吻合，这么平民气质的电影，一定得用最朴实的手法。但他不吝用近景和特写，他笑称，自己的影片中虽然没有明星，但普通人演得比明星更真实，他用商业片里导演对待明星的做法来对待片中的普通人，一样给他们特写和近景，他想把普通人脸上的质感告诉观众。

　　一直想表现普通百姓丰富多样心路历程的肖风称：我的电影就是我世界观的表达。他说自己不反对商业电影，但不希望为商业所困，希望在商业之余，能给像《岁岁清明》这样的电影留一些空间，电影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才是正常的健康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