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青年第53期:宁浩陆川 在体制里撒点“野”

2012/5/2 15:34:30 作者:nvwu 来源:女物娱乐网
《疯狂的石头》在北京首映的时候,陆川去捧了场,并盛赞宁浩,“相信如果他坚持走自己这条路的话,冯小刚该紧张了。陆川:我觉得我们中国电影挺可悲的,一直被人强制性选择,如果我们送出去的不是功夫片别人就不认。

新青年第53期:宁浩陆川 在体制里撒点“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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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品:女物娱乐策划组

  监制:张晗

  主编:魏君子

  责编/对话/撰文:陆姝

  摄影:夏祺

  《新青年》专刊往期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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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浩的坐姿特别放松,声音也特别放松——音量跟自言自语差不多,聊累了就直接把头靠在椅背上,歪着脑袋看着你。只有一个瞬间他突然精神了——不知谁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凤凰传奇的《自由飞翔》,他立刻从访问的语境中跳脱出来,“这个太牛X了!最炫民族风!哈哈!”

  他真的累坏了,为了宣传《黄金大劫案》,他成了空中飞人,这也是他6部电影中付出了最多时间精力在宣传上的一部,因为监制张一白劝他“黄金上映,应当聒噪,不然市乱声杂,恐无人问津。”

  他自称“三流导演”,你指出他作品里的优点,他却完全不接茬,反而不断地挑自己作品里的毛病——“框架有问题”、“我觉得台词废话挺多的啊”……最后干脆说,“我就没有觉得我拍过好电影。”

  你的目标是做一流导演吗?“是做好三流导演,把本职工作做好。我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这盘儿菜啊,适合到哪儿先冲着打着。如果打仗的话,我适合做先锋,做不了主帅”。宁浩对自己的认识和定位清醒到接近“自我菲薄”的程度,“我从小就只喜欢研究自己感兴趣的,不想把自己弄到一个特别成功的位置上,有多大头戴多大帽子呗,我姥姥从小就告诉我‘人无而实才而负有盛名者,必有奇祸’,意思就是你没有那么大的能耐,顶着那么大的声望是有问题的,我天天去医院检查身体的(笑)。”

宁浩新作《黄金大劫案》正在热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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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陆川说他很喜欢宁浩身上的那种从容和淡定,因为他自己是一个内心比较紧张的人,“我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我第一个态度是怀疑的,另外我想找到秘密,我总觉得每件事后面都有秘密,严重的说就是阴谋论者。”

  相比起宁浩的“调皮捣蛋”,陆川接受访问的态度更像是一个“好学生”,长期以来,他似乎也在体制内扮演这么一个角色,即使《南京!南京!》引起极大争议,但没有影响它成为受官方认可的“爱国主义教育影片”。

  即使已经3年过去,现在谈起《南京!南京!》,陆川依然有很多话要说,“整个2009年,我挨的骂是我一生中其他时间加起来总和的8倍。现在微博上还会有人定期来骂两句,什么日本人的走狗。最大的收获是,我以前心眼不是特别大,《南京南京》这一轮下来,我成长了,变得对批评特别宽容了。因为太多了,不接受也不行,必须听着(笑)。它教会你认识生活的这个时代和你生活的族群,教会了你去思考。”言语间,他到底有些意难平,“但是我没有改变过,没有觉得我做错过。”只是在说到父亲对他的捍卫时,他眼眶有些泛红。

  陆川回忆起第一次见宁浩的场景,“在中央电视台的机房,宁浩在剪一支刚拍完的MV,画面很美,拍了很多女孩的镜头,女孩穿一身白衣服,背景是绿色的,印象很深。旁边还跟着一制作人,指着宁浩一直说,‘他是我的摇钱树’。他从小就被人认出来是‘摇钱树’了(笑)。”

  陆川看到的那支半成品MV叫《明天》,演唱者是歌手王珏,成片9分钟,有一个完整的故事,在当时的MV里相当少见,也是国内第一支用35mm胶片拍摄的电影版MV。那时陆川已经拍完《寻枪》,宁浩还只是MV导演。回想起那天,宁浩只记得“当时已经熬了好几天夜,只想着赶紧把那片子弄完。”

  然后他们又在柏林遇上了,宁浩编剧并执导的第二部长片《绿草地》入选了2005年第55届柏林国际电影节国际新电影单元,陆川则带着《可可西里》参加了柏林电影节的青年论坛。用陆川的话说,“俩人都很郁闷”,坐在电影节门口台阶上聊了聊回国后怎么拍电影的事儿,二人都意识到了外国电影节对中国电影的选择性认可。

  《疯狂的石头》在北京首映的时候,陆川去捧了场,并盛赞宁浩,“相信如果他坚持走自己这条路的话,冯小刚该紧张了。” 宁浩对那一幕也记忆犹新,“第一个冲上台讲话的就是陆川,真是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和帮助。”在柏林看了《绿草地》的陆川认为《疯狂的石头》是一个特别华丽的转身,“从那儿开始,走电影节路线和走国内体制内的路线好像有了很明确的一批导演,出现了张扬、徐静蕾、张猛等一批从国内市场培育起来的年轻导演。”

  2005年,在第12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上,陆川凭借《可可西里》荣获最佳导演奖和评委会大奖,成为最被主流认可的“六代后”青年导演;2年后,在第14届大影节上,宁浩凭借他第一部在院线公映的电影《疯狂的石头》获得最佳导演奖。在这之后,两人分别拍出了晋升亿元俱乐部之作《南京!南京!》和《疯狂的赛车》。

  如今,宁浩继续投身中等成本商业制作,拍出了向好莱坞主流商业叙事靠拢的《黄金大劫案》(悲剧的结尾又带有突破和反叛),陆川则继续“文艺大片”之路,3年之后再出新作《王的盛宴》。

  陆川认为自己和宁浩都是在追求拍“体制内的作者电影”,具体的说,“我们没有特别去追求纪实风格,没有去追求散漫的结构,我们的电影语法、影像、制作基本上还是按照一个能够在体制内卖票的电影去做的,但也不是拍像成衣似的批发的那种商业片”,宁浩也认可这个观点,用他的话说,就是“有个人风格的体制内电影”。

  从出道就一直被认为“很有野心”的陆川,特想Google下到底是谁先说这句话的,不过现在的他已经过了“特别想解释”的阶段,“我觉得在生活中说话多冲不重要,既然大家对你有期望,你就去电影里实现吧,把野心这个词变成一个风格,每部戏都是野心之作,野心勃勃,也成(笑)”,“拍戏最怕拍着拍着就怂了,野心能让你不怂,野下去挺好的。”

陆川的新作《王的盛宴》定档7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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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浩最大的纠结是怎么把故事给说对了。他认为《黄金大劫案》框架有问题、台词不太好,并且因为“处女座事无巨细”的强迫症性格,而将“成长”说得太面面俱到。尽管如此,宁浩还是会继续向前走,不会回头。他把“疯狂系列”定义为“boy电影”,“婚前小男孩会喜欢,不负什么责任”,而《黄金大劫案》承担了更多的“责任”,以“成长”为主题讲述了信仰、牺牲、救赎、亲情、友情、爱情等很多大的命题,“现在随便上网看一看微博,都是解构,所有人都不信经典,互相骂,你骂他的理论,他骂你的理论,互相都不信,我们社会怎么发展?”因此《黄金大劫案》在华语片中罕见地用类似好莱坞主流商业叙事的手法,传递主流价值观,以致演员孙淳在制作特辑里感叹,“主旋律还能这么拍?”

  宁浩给他自传《混大成人》作的序里最后一句话是:“观后欢迎耻笑!”很多他过去的影迷看完《黄金大劫案》后不买账了:“宁浩变了!”宁浩对于“解构”的担忧再次在自己身上得到应验,《黄金大劫案》所引起的争议、得到的差评超过他以前所有作品的总和。他在微博里回应了一些对影片的负面评价,但依旧谦逊而克制,最“狠”的话也不过是请指他的电影为垃圾的观众“以后绕道”,还在后面加上了个笑脸的表情。事实上,观众再捧他或者再骂他,也不会影响到他:“我要向我自己负责,不是说你夸我就跟着去的,你们骂我就不跟着去的。我的生命是我自己的,谁也不能左右。”

  陆川的纠结则要纠结得多,“听浩子说兴趣在于故事,这点我很希望向他学习,我最注重故事的时候是我写《黑洞》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是编剧,我发现我当导演自己写剧本后,总是在解构自己的故事,我内心有一种声音老在告诉自己故事是虚伪的,凡是有逻辑的东西都是虚伪的,我一方面写了一个很有逻辑的故事去拿投资,可我拍的时候好像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我要让这个事有多义性。4部戏,我觉得还在学着拍电影,电影边界越来越大,你越来越摸不着它的边界了,拍《寻枪》的事时候觉得电影就是这样了,就是行和不行;《可可西里》的时候发现好广阔啊,脚踏有千条路不知道走哪一条路,只能跟着心走;《南京南京》完全听从心里的力量去做,到了《王的盛宴》又是像《可可西里》那种感觉,找各种可能性。”

  宁浩也说他一直都在学习怎么拍电影,希望有一天能拍出一个自己觉得还行的片子,“如果有一天有那样的作品,我会挺开心的。”是不是就觉得可以转行了?“没准就干别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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