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杨评新作好看不沉闷：票房论英雄其实很畸形

张杨的父母

王菲

　　张杨的《飞越老人院》和宁浩（左）的《黄金大劫案》最大的对手都是好莱坞电影，《飞越老人院》早前办明星点映场，宁浩也前往捧场。

　　本版撰文 记者 陈慧

　　一直秉持不拍纯粹商业片的张杨，自认前日公映的新作《飞越老人院》好看不沉闷，每谈到票房预期，他都会以同样题材的《桃姐》为榜样强调有信心。只是影片公映之初，各地排片未尽如人意，张杨认为“票房论英雄”令人无可奈何，但在商业片更受市场追捧的今天，他也只能改变心态，主动参与到电影营销的工作中，这也是三年前《无人驾驶》成绩不理想，张杨一直在思考和努力改变的地方。

　　“老人院”之思考 文艺片导演也得考虑市场

　　上映前一个月就开始多场试映，《飞越老人院》口碑很好，不少人说又笑又哭度过了90分钟，也有自称“哭点”很高的观众说感觉到电影明显煽情不想哭。张杨表示催泪是他在创作之初就遇见到的，“我不希望这电影温温吞吞的，大家看完有点感觉，却没触碰到内心。我一直希望情感强烈一些，通过很多喜剧元素逗笑你，但感动的地方也让你哭出来。我并不觉得是廉价煽情。”

　　出道至今张杨作品文艺气息浓厚，他又曾放言不会拍纯粹的商业电影，让他给《飞越老人院》做一个定位，他的回答是：“我希望是好看不沉闷，不是很文艺的电影。我觉得电影是很个人的表达，不拍以商业为目的的电影，不代表是高高在上索然无味的艺术片，我只想通过镜头展现自己对时代跟社会的观察和态度，我相信大众也是能接受的。”

　　2010年宣传《无人驾驶》时，张杨曾被标签想从文艺转商业，如果按票房英雄论判定，这个尝试不算成功。近两个月一直为《飞越老人院》宣传的张杨也坦言，《无人驾驶》甚至《落叶归根》引发了他对商业市场环境下，导演该如何与时俱进的思考，“这个时代，票房论英雄其实挺畸形的。但导演拍完作品，当然想受到关注。以前导演拍完戏就不管了，现在得主动参与营销，配合活动还要想点子。我也是《无人驾驶》之后有这种感受，尤其《飞越老人院》这种跟商业片有一定距离的片子，导演必须冲在前面做推广，否则肯定会死。”

　　正如张杨说的，现在中国电影市场是“好莱坞电影不用宣传都有票房，中国电影吆喝半天未必有用”的局面，《飞越老人院》在各地排片差强人意，微博上不时有网友抱怨看不到这部感动电影。张杨说只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这些年观众看的烂东西太多，越来越成熟，他们需要诚恳作品去触动内心。《桃姐》偏文艺有点沉闷都有好回馈，我当然看到希望。但院线根据商业规律调整排片，我也不会埋怨，关键在于你有没有让经理看到可能性吧。”

　　“老人院”之感悟 老艺术家能量不能低估

　　《飞越老人院》的故事，张杨说三句话能概括：“一群高龄老人不甘被困在老人院，毅然决然踏上寻梦之旅，发起者的离去反倒唤起了其他人活下去的信心。”听着简单，却历时三年筹备，前期摄制组到老人院里拍纪录片，两个月下来积累了大量素材，既是导演又是编剧的张杨从中获得不少灵感，“印象很深是纪录片里有一个失忆老太太，坐在床上认真摆着手势，问她干嘛呢？说在包饺子，感觉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表演，后来就把这个案例延伸到电影里了。”

　　说到演员选择，张杨说道：“江平老师组织过一次茶话会，会上提起我要拍这么个电影，到场的老艺术家们全都表示要参加，不管配角还是龙套都愿意来，包括田华刘江还有管宗祥，都是那次茶话会上定下来的演员。”此外，曾参演张杨另一部作品《洗澡》的朱旭和葛优父亲葛存壮，也是最早确定的演员之一。葛存壮还认真地做了两个月的准备工作，可惜因为身体原因，这两位老人都未能参加演出，张杨也觉得挺遗憾：“到现在都不能在葛老爷子面前提这回事，他会难受，晚年遇上这么个创作机会，大家都想飞越一下。”

　　影片中，吴天明扮演的老周抱病组织其他人“飞越老人院”，戏外45岁的张杨带着一群年龄总和三千岁的老艺术家们拍摄，他坦言责任重大，一刻不能松懈，“影片是夏末初秋开机的，也是为老人们着想，如果天气太热拍戏，对他们体力消耗很大。在草原拍戏的那些天，也时刻准备着配备完整的救护车和医护人员。另一方面，我发现不能低估了老艺术家们的能量，戏里边这些老人家们，八十几岁的人在现场还跟老顽童一样。”

　　张杨坦言几个月的拍摄，与一群七老八十的老艺术家相处下来，他更确定了老年的生活态度，“这次也有演的李滨老太太，82岁了，她天天精力充沛好像很多事情没做，她就觉得生活有意思。我在云南还遇到很多有意思的老人，我觉得人老了，必须重新定位和改变自己，还要跟过去的辉煌、成就说再见。我当然想象过老了之后的生活，电影不会是我生活全部，我可以去旅行去开客栈当老板，不怕老就行。”

　　“老人院”之收获 和父亲关系跃进一大步

　　今年《桃姐》的成功，加上《飞越老人院》，令老年人题材电影受到关注。张杨就说人口老龄化加速发展确实是当前一大社会问题，他拍这电影其实没想那么多，每个人都会老，老了该怎么过才是他最想和观众探讨的话题，“我一直在说《飞越老人院》是一部老年励志片，就是希望看完之后给人信心。你看，连老人都还有梦想，何况年轻人？有人担忧老无所依，我真的觉得一点都不可怕。”

　　影片前半部分，老人家们困在老人院里，封闭空间里沉闷的生活，生活似乎没了希望。直到老周振臂一呼，老人们才有了草原的狂欢之旅，一度想自杀的老葛也找到了生命的意义。张杨表示故事发展和当下老年人的生活态度很类似，就连自己父母也是如此，“他们习惯封闭自己，把自己圈养在家庭生活，跟时代、社会反倒脱节。我也老跟自己爸妈说，要把生活过得愉快起来。”

　　和早前《昨天》、《向日葵》一样，《飞越老人院》少不了父子情描写，许还山扮演的老葛和儿子多年芥蒂，十几年都不说话，待他进入老人院踏上追梦之路后，反倒和儿子有了沟通的可能。自小家教甚严极其反叛的张杨，也承认这部电影让他和父亲张华勋的沟通跃进一大步，虽然还做不到两人单独畅快聊天，但第三人在场，他自信和父亲会有很多话说。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展现父子情，他笑言是把生活带到了创作中，“作为导演，很容易把自己生命和生活中一些困扰带到自己的作品里，可能我从小跟父母关系处得不太好，父子关系会成为永远的思考和话题吧”。

　　张杨说自己和父亲的这种对立不是一天两天，没法简单化解，但他愿意通过作品和父亲进行沟通，有份演出的张华勋看完《飞越老人院》后对儿子的评价是“有大爱的人，对长辈和老人很尊重”。张杨对这份评价也很受落。随着年纪增长，他自己也尝试在生活中缓和与父母的关系，今年年初便好说歹说把父母请到了大理自己开的客栈里，“他们在那过得非常愉快，打算暑假再去一趟，我想父母也在尝试不那么封闭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