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有人赞美》导演：举债20万拍片

《有人赞美聪慧，有人则不》导演杨瑾

《有人赞美聪慧，有人则不》海报

《有人赞美聪慧，有人则不》剧照

　　女物娱乐讯 由真人和动画结合的儿童电影《有人赞美聪慧，有人则不》日前在柏林电影节“新生代”单元亮相后颇受好评，有望角逐“水晶熊奖”。电影讲述了一个孩子到朋友家过暑假的故事，展现小朋友之间的友谊，以及与亲人之间的关系，大部分的故事都来自于导演杨瑾的亲身经历。

　　《有人赞美聪慧，有人则不》导演杨瑾为八零后，早在其读大一期间，就拍摄了长片处女作《一只花奶牛》，入围多个国际电影节。此后第二部电影《二冬》让他为更多人所知。杨瑾和宁浩、韩杰同为北京师范大学影视制作班的校友，在本片创作过程中，他们是最早的观众，也给出了宝贵的意见。

　　女物娱乐在柏林独家对话了导演杨瑾和出品人杨城，独立电影在中国想要生存不容易，杨瑾就透露在拍摄之前惨遭投资方撤资，最后岳父岳母拿出20万的积蓄才使得电影得以顺利拍成。

　　女物娱乐×导演杨瑾

　　谈创作：大学毕业好几年都在家里写诗，不和任何人接触

　　女物娱乐：拍这部电影的想法是怎么产生的？

　　杨瑾：我到28岁的时候，发现自己慢慢变得复杂了。我本来是没有工作的，大学毕业好几年都在家里，不和任何人接触，写诗呢，非常单纯。后来工作了，有了工作关系，各种，特别复杂，我就想做一个简单的东西，就想拍一个儿童时代的友谊吧。什么是真正的友谊？就是两个小朋友，特想在一起呆一会儿。一个小朋友到另一个小朋友家里玩，想尽办法想留他。他俩虽然有各种各样小矛盾，但结尾他们最后有一个想法，打算去看一条龙，因为湖里传说有条龙，在这个想法最g.c的时候，奶奶来接他了，把他俩分开了。

　　女物娱乐：怎么想到用真人加动画的形式？

　　杨瑾：第一，我想拍两个家庭，一个小朋友去到另一个小朋友家里，他看到这个家里的亲戚，他就想到自己的家庭，奶奶、舅舅、外婆……因为是想象，所以想用动画来表现，结尾的时候，这些动画里的人物出来了来找他。第二个是形式上的考虑。

　　我想拍家庭的感觉，我奶奶和外婆都去世三四年了，正好就写了这样的一个剧本，里面他们来找我，我奶奶特别溺爱我，过年的时候想看我，我在我外婆家，走十几里地，中途掉到冰窟窿里，爬出来再来看我，看我一眼，下午就走了。我父亲去世的早，她把所有对儿子的感情寄托在我身上了。

　　我外婆精神有点问题，我小时候她没照顾过我和我妹妹，后来外公去世后，她好了，和正常人一样了，照顾我们，我外公三周年祭的时候要杀一只猪，请亲戚们来吃，她自己养了一只小猪，把它训得特别听话，跟狗一样，给它吃的它就趴那儿，我们去田野玩，它就跟着我，外婆让它回去就回去。就把这个也做成动画了。

　　女物娱乐：片名很特别，为什么取了这么一个片名？

　　杨瑾：这是我大学老师崔子恩写的中篇小说的名字，我觉得拍一部片子要找到心理依据，我只是用了小说的题目。她写的就有一个情节，是一个高傲的小朋友，每天在家自己玩，他好朋友是他邻居，跑去敲门，露出一个小门缝：“干什么？”“你今天能陪我玩一会儿么？”“今天不行，今天没空！”他享受在自己的世界里，第二天又来敲门，又露出一个小门缝，“你今天能陪我玩一会儿么？”想了想，“好吧，我今天就陪你玩15分钟吧”。那种小朋友的心思很生动，所以用了这个题目，因为要找到心理的情绪，我特别喜欢这个题目。

　　女物娱乐：电影圈里都知道小朋友是最难拍的，你拍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杨瑾：小朋友特好拍，我跟小朋友玩得特好，所以没什么障碍，反倒是大人，还有老年人，入戏特慢，都要拍15遍以上，只要是有小朋友的，单个的，3遍就可以了。之前有25天培训，教他们解放天性、模仿、讲故事的课，讲故事的时候就把40多页的剧本的故事分成很多小段，开拍的时候他们基本都能背下来整个剧本了。

　　女物娱乐：这次来柏林参展，有什么感受？

　　杨瑾：观众特多，我来之前我就知道这个新生代单元是最欢乐的，就是小朋友，都在那儿大笑。特别欢乐，爸爸妈妈带小朋友来，电影票特便宜。自己的感受就是特慢组，1100人的场子做得很满。来这儿最大的感觉是空气比较好，前一阵在北京我6天没出门，感觉快死了，心情很差。这儿就是空气很好，每天在这儿穷开心。

　　谈筹资：两个公司临时撤资，我老婆从家里借了20万

　　女物娱乐：这样一个题材，找投资挺不容易的吧？

　　杨瑾：我一个朋友投了第一笔钱，后来去世了，尚于博，演员，中戏毕业的。后来有两个公司投了两笔，我就去筹备了，开拍之后这俩公司说不行，我老婆从家里借了20万，加上10万块的奖金，就用这5、60万拍完了前期。隔了半年，天画画天跟我签约了，之后又投了后期和动画，现在又有另一个公司投了宣发，不多，但也是至关重要吧。

　　女物娱乐：给你投资的人有跟你说他们为什么投你吗？

　　杨瑾：我现在公司的老板，他就是爱好文艺电影，爱好支持年轻人，比如他支持了南京独立影展3、4年了，赞助过华语青年影像论坛，“云之南”也赞助过一年。对我没有要求，就是拍完，以较好的质量完成吧。

　　女物娱乐：回收的压力大吗？

　　杨瑾：现在回收的压力不大，因为成本控制得低嘛，100万出头。

　　女物娱乐：家里人支持你做独立电影吗？

　　杨瑾：我三部片全是我夫人给我当制片人，第一部片是我、她和一个师兄一起拍的，她是我同班同学。我俩是大专的时候就一个班，第二年就开始搞对象，同桌三年，然后隔了一年非典，北师大没招，冬季入学考到北师大又做了2年同桌，过了4年结了婚，她又去巴黎留学了2年，去年刚回来。第二部片子我们7个同班同学一起拍的。我们不拍片没矛盾，拍片天天是矛盾。

　　她爸爸是唱晋剧的，现在从政了，每天写书、吹葫芦丝，她妈妈是文化馆拉小提琴的，她家里所有的孩子，不是考上中国戏曲学院，就是巴黎美术学院，只有一个孩子是学理科的，他们家特别支持孩子搞文艺，普通工薪阶层，自己攒的钱。那个时候也是逼急了，

　　女物娱乐：现在那钱还了吗？

　　杨瑾：现在还没呢，本正在开始收。签约之后我就去筹备了，我夫人还在跟我联系各种摄影师啊、各种事，人家提前1个星期说，不给钱了不投了，她着急的发烧了，她爸妈一看心疼女儿，说这有20万，先拍吧。也不是我俩谋划着想弄老爷子的钱。

　　第二三部都是最难的，制作工业上要上一个台阶嘛，宁浩拍绿草地的时候也是自己拿钱嘛，都是这样。

　　谈商业电影：想不出来那样高深的东西，我太注重个人了

　　女物娱乐：有没有想过转拍商业电影？

　　杨瑾：没有那样的项目。主要自己脑袋想不出来那样高深的东西，智力有限吧。商业片需要好几个人的协作，设计几个大家关心的点，戳到大家的笑点或者是让大家感动。我现在太注重个人了。

　　女物娱乐：你怎么看国内艺术导演的生存环境？

　　杨瑾：不是很好，我亲眼见过郭在荣对拍艺术片的导演是很尊敬的，还有拍章子怡演的《武士》的金成洙导演，都是一线商业片导演，他们见到李沧东、洪尚秀这些艺术导演就深深的鞠一躬，都觉得没资格跟他们站在一起，因为他们放弃了物质生活。

　　女物娱乐：对自己的现状满意吗？

　　杨瑾：比较满意。

　　女物娱乐：生活上有压力吗？

　　杨瑾：主要是物价上涨太快了，06年的时候鸡蛋是2块6，现在是5块6。

　　女物娱乐：是什么支持你一直走独立电影这条路？

　　杨瑾：说得大一点是理想，说得小一点就是稀里糊涂在这儿往下走。就是想做一个自己喜欢的电影吧。

　　女物娱乐：之后有什么拍片的计划？

　　杨瑾：打算拍一个爱情故事，到东京去拍，一个文艺片，有点纪录和剧情穿插在一起的。一个日本人当时在广州做牙科材料，拿到日本去买，叫中山大叔，热爱中国独立电影，看过很多，和每一位导演成为朋友，去宋庄那个影展做志愿者，在哪儿工作，跟很多中国导演都成为朋友。后来在东京做了一个东京中国独立电影节，放15部剧情片，7、8部纪录片，每年12月在周边的电影院放，在周围的几个大学做交流，我去过一年，都是中国导演，这个影展没有钱，他们拿自己在国内印的DVD，准备卖片支持这个影展，其中一个导演爱上当地一个姑娘，就是这样一个故事，有纪录，有剧情。

　　女物娱乐×出品人杨城

　　女物娱乐：去年的《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入围威尼斯电影节的地平线单元，今年的《有人赞美聪慧，有人则不》入围了柏林电影节的新生代单元，那么你们的经营策略是专供大电影节的小众单元吗？

　　杨城：我们没有刻意针对任何一个单元，但是这些电影节的确是需要我们这样的电影。他们需要中国电影，也需要我们这样的题材，电影节的选片人会到我们公司来挑这样的电影。除了去年的威尼斯之外，多伦多电影节有我们的2部电影，紧接着香港电影节还会有3部。

　　女物娱乐：电影的拍摄时间只有短短18天，主角又是孩子，电影的拍摄难度会很大吗？

　　杨城：导演是个非常善于调教非职业演员的人，他能和孩子们打成一片。虽然我们的拍摄时间短，但是制作时间有两到三年，这部片子的四分之一是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