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幕后纪录片导演莱斯-布兰克去世

莱斯·布兰克 1935.11.27-2013.4.7 生于美国佛罗里达州坦帕

　　1980年，当德国大导演沃纳·赫尔佐格(Werner Herzog)对着上千名观众大嚼皮鞋时，美国独立电影人莱斯·布兰克(Les Blank)正在幕后掌镜，他拍摄了这部仅有20分钟的纪录片，名字简单好记——《赫尔佐格吃他的鞋》(Werner Herzog Eats His Shoe)。“一个成年人在他的一生中应该偶尔吃一回自个儿的鞋子，或者做点其他类似的事情。”这部言下之意激励年轻人奋不顾身投入电影世界的纪录片，之后被载入世界电影史。

　　4月7日，美国最活跃的纪录片导演莱斯·布兰克因患膀胱癌，在美国加州伯克利山的家中去世，享年77岁。《时代周刊》曾这样评价他：“任何一个有志于电影和美国文化的人看了他的作品后都不会无动于衷，他们正是由此得到了一些随意挥洒但却娓娓道来的启示。”

　　莱斯·布兰克被称为最好的幕后纪录片导演。他曾拍摄过关于赫尔佐格的两部纪录影片《幻想曲》(Burden of Dreams)、《赫尔佐格吃他的鞋》；他热衷美国传统文化，尤其是美国传统音乐。除了纪录片，他最出名的就是，用标志性的宽边牛仔帽和雪白大胡子为美国传统音乐代言。另外，他还曾担任唐书璇电影《董夫人》的剪辑师。

　　布兰克是一位善于将人类学用镜头转化为艺术的民俗纪实艺术家，这归功于他少年时期的涉猎广泛。布兰克1935年11月27日生于美国佛罗里达州坦帕(Tampa)，打小就多才多艺，不仅热爱电影、钓鱼、广播、民族舞蹈，后来还迷上了吹小号。布兰克大学就读于新奥尔良的图兰大学，在那里获得了英国文学学士学位和戏剧硕士学位。在大学读书期间，他还创办了自己的制片公司——“Flower Films”。布兰克初次参加了当地的狂欢节，就爱上了爵士乐，后来他也拍摄了多部关于美国传统音乐的纪录片。随后，他就读于南加州大学电影系，在看了路易斯·布努艾尔(Luis Bunuel)、英格玛·伯格曼(Ingmar Bergman)及费里尼(Federico Fellini)等人的影片后，立志要进好莱坞拍摄故事片，但怀才不遇，初闯好莱坞的5年，只能拍些广告片和教育片。1967年，他才借资拍摄了他的第一部独立导演的纪录短片《Christopher Tree》。

　　布兰克的代表作《幻想曲》被广泛认为是影史上最好的一部“关于电影的电影”。这部在1982年拍摄的影片记录了赫尔佐格拍摄电影《陆上行舟》的全过程。《陆上行舟》讲述了在南美秘鲁的亚马孙丛林中，一个爱尔兰裔商人菲茨杰拉德的疯狂梦想：他打算在自己所住的小镇丛林里建造一座豪华歌剧院，并请当时最走红的世界著名男高音来献唱。为了获得足够的资金，一段惊险而且疯狂的旅程也就随之开始。菲茨杰拉德许诺当地橡胶大亨前往乌圭里亚林区进行收割，又在他们的帮助下将一艘巨轮拖过了高山。一艘重达340吨的蒸汽式航船，真的被运到山顶上，仅仅是用一辆推土机，没有任何特技效果。这部影片的整个拍摄过程如同片名异常凶险：影片拍摄即将过半，主演米克·贾格尔(滚石乐队主唱)身患严重热带病不得不回国医治并退出剧组，赫尔佐格不得不从头再来；影片拍摄时，遭遇当地印第安部族冲突，两个印第安演员被箭射伤，其中一人被射穿喉咙；导演赫尔佐格希望马里奥·阿道夫担任船长，但是阿道夫不想参与到穿越急流的航行之中。最终除了赫尔佐格外有6个人自告奋勇穿越急流，6人之中，3个人受了伤，其中一个人断了两根肋骨。

　　疯狂艺术家赫尔佐格再次把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而这一切都被布兰克的镜头一一记录下来。赫尔佐格的《陆上行舟》和幕后纪录片《幻想曲》一起成为影史上不可磨灭的经典之作。著名碟商“标准”(The Criterion Collection)曾罕见地单独发行过这部纪录片，而不是作为《陆上行舟》的花絮内容，可见《幻想曲》影史地位之重。

　　赫尔佐格和布兰克彼此惺惺相惜，在拍摄《陆上行舟》这部电影时，赫尔佐格销毁了所有的电影胶片。因为赫尔佐格有个坏习惯，不会保留他任何一部电影中的没有用的底片。此后，当赫尔佐格想把其中的一些胶片用在他的另一部电影《我的魔鬼：克劳斯·金斯基》(Mein liebster Feind - Klaus Kinski，1999)时，只好求助于布兰克，因为在纪录片《幻想曲》里还保留了三段赫尔佐格想要的胶片。

　　除了《幻想曲》之外，他还拍摄了关于赫尔佐格另一部知名的纪录片《赫尔佐格吃他的鞋》(1980)。这部听上去、看起来都很奇怪的电影，出自赫尔佐格打的一个著名的赌，“如果年轻的电影人埃罗尔·莫里斯(Errol Morris)能拍出电影，我就吃掉自己的鞋子。”

　　结果莫里斯拍出了纪录片《天堂之门》。赫尔佐格愿赌服输，硬是在纽约UA影院(该片首映式上)当着上千名观众吃掉了自己的一只烹饪了5个小时的皮鞋。

　　这个看似荒唐实为激励年轻人拍电影的举动，被布兰克的镜头记录下来，于是成就了这部著名的纪录短片《赫尔佐格吃他的鞋》。

　　在吃鞋子之前，赫尔佐格还有关于电影的道理要讲：“吃鞋是一件蠢事，但人生有的时候就要干些蠢事。一个成年人在他的一生中，本来应该吃一回自己的鞋子，或者干点其他类似的事。”这话说给所有想要拍电影却不敢上手的人，别为资金、剧本烦恼太多，电影是运动，不是美学，动手拍就是了。

　　除了拍摄幕后纪录片，布兰克痴迷于美国传统音乐，他的大部分电影着眼于此，他所触及的音乐形式非常多。在他有生之年，布兰克拍摄了大量已故音乐家的纪录片。

　　除了音乐，布兰克对舞蹈和烹饪也兴趣颇浓，他最喜欢自己的另一部关于大蒜的纪录片《Garlic Is As Good As Ten Mothers》，这部结尾在剧院里烤大蒜的影片充分表达了布兰克对烹饪的无限热爱。

　　《纽约时报》的电影批评家文森特·坎比(Vincent Canby)称布兰克是“一位用电影记录美国文化的大师，我们之中最纯真、最具独创性的电影制片人。”莱斯·布兰克吸取消失的美国传统文化的养分，加之对音乐、舞蹈、烹饪这些超脱常规的表达，赋予了他的影片独到的观察视角，使他的纪录片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纪录片。在2007年，布兰克被授予在艺术界享有盛誉的爱德华·麦克道尔奖章。在上个月，北美最大的纪录片电影节Hot Docs宣布，将做一个莱斯·布兰克的回顾影展，并把2013年的杰出成就奖授予他。

　　对于这位已长眠地下的老牌美国纪录电影人，奖项似乎已不再重要，也许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他的儿子，哈罗德·布兰克(Harrod Blank)子承父业，成为一名纪录片制作人。文/黄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