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动画片尺度引热议 国外迪斯尼最严谨

喜羊羊资料图

　　不久前，9岁连云港男童模仿《喜羊羊与灰太狼》中烤羊的情节，把同村两位小伙伴“烤”成重伤，这一事件，让人们开始关注国产动画片中的尺度问题。因为一直缺乏相应的行业规范，近年国产动画片出现了暴力化和成人化倾向。事实上，中国动画片在很多理念上与西方动画片不同，也曾引发过争议。很多年前，《哪吒闹海》出口美国时，就因抽龙筋、拔龙皮等情节太过血腥而受阻；动画片《小兵张嘎》则因为主人公嘎子是一名好战的儿童，被西方同行认为不可思议。近年，国产动画片基本走的路数是“克隆”西方动画，比如《喜羊羊与灰太狼》的情节与人物设置等模仿的是《蓝精灵》，但对于西方国家在动画片方面的法规却甚少研究。

　　国产动画的尺度 动画不暴力投资商怎么卖“玩具枪”？

　　1980年由上海美术制片厂制作的一部动画片《雪孩子》在不少“80后”心中是不可磨灭的动画经典作品。故事中雪孩子与小白兔的友情让人心酸，美好的故事情节在最后的大爱中戛然而止，雪孩子融化了自己，也把真善美的人间情感融化在电视机前的孩子心里。如今，想再看到这样一部能暖人心脾的动画片却是可遇而不可求，充斥荧屏的动画作品倒是耍贫、暴力、打打杀杀随处可见，究竟是孩子的兴趣取向造成这些成人化动画片的流行，还是动画片的制作者用这些产品改变了孩子的口味，抑或是播出方不加限制地把这些产品输送到孩子眼前。眼下发生的9岁男童模仿《喜羊羊与灰太狼》把同村小伙伴烧伤的事件，应该引起动画行业的思考。

　　“喜羊羊”内容偏成人 应该分级

　　“出现这种问题电视台有很大的责任，决定播放什么动画片，电视台唯一的选择标准就是收视率。”中国视协卡通艺委会副主任兼常务秘书长傅铁铮表示。见到记者时，傅铁铮首先强调自己的观点，向孩子传递出一些暴力的倾向，电视台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此外，有关部门也需要加强在动画制作和播出方面的引导，“喜羊羊有暴力没有错，但问题是这种动画片几岁以下的孩子不应该看，现在没有这方面的政策和引导。”

　　作为从上世纪90年代初就关注动画领域的文化界人士，傅铁铮一直期盼着荧屏上能再出现一些像《雪孩子》这样充满暖意的动画作品，“你现在看看，都是喜羊羊、虹猫蓝兔，里面不是耍贫，就是舞刀弄枪，很多台词很荒谬。”傅铁铮认为，现在的儿童动画片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它不是靠肢体动作和画面来推进故事情节，而是靠语言来推进。“动画片里弄了很多小品的元素，像喜羊羊，变得贫嘴瓜舌，这是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傅铁铮说，其实《喜羊羊与灰太狼》严格说来是一部偏成人的动画片，像红太狼动不动就拿平底锅打灰太狼，这种家庭暴力的情节对孩子影响并不好。“像现在年轻人里流行一句话，嫁人就嫁灰太狼，这说明什么呢，喜羊羊与灰太狼是有成人化倾向的，它可以流行，但播出时应该分级。”

　　投资方压缩成本 电视台很容易媚俗

　　“我们的动画片总是在教育人，像《雪孩子》，它是弯下腰来跟孩子说话；日本宫崎骏的动画为什么那么多人爱看，老少咸宜，它是蹲下来跟孩子说话，用跟孩子平行的眼光去看世界。宫崎骏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小男孩的视角去创作。”傅铁铮说，我们现在的动画创作，很难用这种放低下来的姿态，导致各种靠语言推动故事的作品泛滥。“动画是用影视表现的艺术门类，影和视是最关键的内容，需要靠镜头和画面来讲故事，靠台词去讲的是话剧。”

　　傅铁铮说，出现这种“台词化”的动画片，很大一个原因是动画公司为了控制成本，不得不减少动画的张数，压缩开支，而张数的减少，必然要依靠台词去弥补情节上的不足，造成这种“耍贫”。像当年《阿凡提的故事》为什么好看，北影厂为了这一个动画深入生活、采访了很多年，再写剧本，再创作。它当时是国有体制，不用对市场负责，不考虑成本问题，才有了当时的精品。”

　　傅铁铮平时经常和动画制作者交流，他说，其实国内并不是没有适合低幼孩子看的动画片，甚至不乏一些佳作，但这些作品要走上电视播出却是极难的事。也正因为播出的困难，不少动画作者根本不敢创作这类题材，也没有人敢投资，空留创意在纸上，无法实现产品化。

　　“像拍摄过《木瓜木瓜》、《摩尔庄园》等动画片的导演于胜军就制作了一部叫‘熊小米’的主题动画片，很适合6岁以下儿童观看，但是电视台都不买，他制作了52集，做不下去了。没法播出，投资都打水漂了。”

　　适合低幼孩子的动画片，在业内人士看来，除了台词不能泛滥，要文雅精彩，在色彩上也有很高要求，不能太绚丽，要主打中间色和过渡色，保护孩子视力。“但现在的孩子没有暴力和夸张的情节他不爱看，再加上电视台为了收视率，变得很容易媚俗，放弃了本应有的社会职责。”

　　画动画的都不敢给孩子看自己的作品

　　傅铁铮说，他印象特别深刻的，就是一个动画创作者说，“希望做一部能给自己亲儿子看的动画片”，“可以想见，现在的动画片传递给孩子的都是什么，连画动画的人都不敢给自己的孩子看。”

　　因为播出渠道的有限，傅铁铮形容，现在的动画片播出可以说是“万马千军过独木桥”。对于专门为低幼儿童打造的动画作品，傅铁铮认为需要政府有关部门来扶持一把，引导电视台给予播出的空间。“不少动画制作公司甚至举着钱求着电视台来播出，为什么呢？因为他们背后往往是那些玩具生产商，电视台播出这个动画片，里面的枪、玩具才能卖钱。”

　　本报记者 王雯淼

　　国外动画尺度 迪斯尼不渲染血腥

　　2008年，在美国的西雅图郊区，几个男孩子模仿卡通片《火影忍者》的情节，将一个小伙伴埋进沙土里。这个忍者卡通片从日本进口美国后，在电视卡通频道播出很受青少年欢迎。这几个孩子在玩耍中，分别扮演片中角色，玩得很投入。可是当被埋的男孩表示无法呼吸时，其他人可能以为他只是开玩笑，并没有及时把他拉出来。等到他们意识到那个男孩的情况真的不妙了，为时已经太晚，这个孩子数小时后在医院里去世。

　　在发生了这个惨剧之后，由家长和社会工作者组成的团体联名要求禁播这个卡通片，并且也在此引发了公众对儿童卡通片中的暴力和非主流行为的注意。

　　美国电视台为儿童设“安全港湾”

　　实际上，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对无线电广播、电视、有线广播、卫星转播等来自美国国内和国际的各种节目等，都执行早在1934年制定的法规，尤其是对儿童节目，规定了远离暴力，性和其他对青少年以下各种年龄段会造成不健康影响内容的界限，在最近的几十年里，执行得也更加严格。

　　在美国的电影进行分类制度后，电视节目也作了相应的分类，因此电视台在播放时有章可循。而且适合儿童的卡通片与只适合成人看的卡通片不混在一起，避免了人们认为是卡通片都可以给孩子看的误会，减少他们看到不良场景的可能。

　　美国电视台有专门的儿童节目台，整天都播放适合少儿观看的节目和卡通片。但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有一个“安全港湾”的规定，也就是说，从每天的早上7时到晚间10时这段时间里，是儿童和青少年活动较多的时段，所以电视节目只能播出适于17岁及以下人群分类的节目。有关暴力、性、肮脏语言和犯罪等内容的电影、电视剧和其他文字播报和表演，都不能安排在这个时段。

　　联邦通信委员会还对每天正式的教育节目的长短、插播广告的时间等等作了详细的规定。有了电视节目分类和“安全港湾”时间段的双保险，可以使孩子们尽可能少地过早接触他们不应接触的内容，也避免被商业广告狂轰滥炸。而一些能被成年人接受的R级影片、表演和有血腥的“侦探”类电视剧、有成人语言“脱口秀”等等，要到10点钟以后，孩子们睡下了，才能看到。

　　英国对卡通片规定很严格

　　英美国家对过去几十年制作的卡通片中良莠不齐、思路不同的情况也有相当的警觉。一个由家长和教育工作者组成的团体提出的新规则，从2010年8月1日开始在英国生效。新规长达238页，对新制卡通片提出了制约，其中最重要的几条包括：

　　1、所有动物都不能有明显让孩子产生巨大恐惧的利爪和利齿；

　　2、片中的角色不能出现使用厨用工具和用具打斗，避免孩子用这些他们很容易接触到用具伤人；

　　3、片中角色的头发不能梳成能伤人的长钉状，避免儿童模仿；

　　4、所有家用电器，包括电视机、游戏机等，都不能制作为实施电刑的用具等等。

　　最谨慎的迪斯尼公司

　　早在1937年由迪斯尼公司制作的《白雪公主》，该公司自成一体的甜美路线一直是该公司主线，虽然时代不断变化，迪斯尼产品的卡通片，电影和电视片源源不断，其中的角色从人物到动植物，都保持着令人赏心悦目的风格。虽然在美国制作卡通片的还有米高梅、华纳、哥伦比亚、派拉蒙、梦工厂、皮克斯等许多电影制作公司，而且各自发展制片路线，但是“迪斯尼世界”仍然是世界经典卡通片的代名词。

　　迪斯尼的产品使用世界通用的儿童语言制作出来的卡通片，形式单纯，内容洁净，事物美丽化，以致形成了一套独有的艺术文化，为儿童和成人同时接受。其实，在这些卡通片里，隐喻了大量的善与恶，弱小与强势的对立和战斗，绝大多数片子里都不是“你好我好他也好”的平庸故事，早期的《白雪公主》和《小鹿班比》里就接触到死亡话题，《睡美人》里的王子要与黑龙斗剑后，才能亲吻心上人，把她唤醒。

　　不过，尽管迪斯尼世界非常成功地使用自我防卫和互博战斗，但是每次都是将暴力和惊怵化为无形。《狮子王》中的老狮王虽然去世，但是没有让孩子们看到它流血，他的儿子辛巴在与篡位者激烈战斗，也没有鲜血四溅的场面。而且辛巴并没有杀死对手，篡位者最后是落到残忍的土狼包围中了。在《怪物史莱克》里，很多对打的场面都是用了非常的夸张和搞笑的动作。而在《功夫熊猫》里，用了相当长的铺垫来解释阿宝因为受到攻击才变为武士的过程，并非因为他好战。

　　可以看出，迪斯尼极力回避暴力场面，比如将暴力行为藏在幕后，如小鹿班比的母亲被猎杀，观众只听到猎枪射击声，并没有看到她的死亡。或是淡化暴力后果，决不会渲染血腥。再就是将暴力行为变形成为儿童可以理解的笑剧，避免了视觉刺激，提前杜绝他们模仿的兴趣。

　　对于一些魔术和小实验，迪斯尼也吸取教训，在表演前告诫小观众：“千万不要在家里，自己试着玩！”王 炎

　　链接

　　一位美国妈妈对《猫和老鼠》的担忧

　　一位美国母亲在说起伴随她长大的米高梅著名卡通片《猫和老鼠》的时候，实在是有些五味杂陈的感觉，她把这份有甜蜜回忆，也有担惊受怕的经历，写在了自己的博客里。

　　她说，我记得我孩提时代看《猫和老鼠》卡通片时的快乐。我很喜欢那只粗暴的猫和那只滑稽的老鼠，而且小老鼠总是比大猫技高一筹的表演，和带了夸张的胡闹形式。当我长大后，能够再次在电视台里看到这个卡通片的重播节目，总让我兴奋不已。所以在我的两个孩子到了3岁和5岁时，我觉得他们的年龄也能看这个卡通片了，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他们的反应。

　　可是作为一个成年人和他们一起观看的时候，我才第一次发现，卡通里竟然有这么多暴力行为。第一天我们看到大猫用熨斗砸了小老鼠的脸，小老鼠用一只煎锅回击，敲掉了大猫的牙。孩子们“咯咯”地笑翻了小肚子，可是吓得我把所有锅和饭铲都藏起来了。第二次我们看到大猫和小老鼠互相耍剪子乱绞，一个头被剪歪，一个尾巴被剪了成了花，然后它们追打到外面，用花园里的铁锨和水管子大战。我的孩子们笑得滚在地毯上，我则紧张地把剪刀、工具室和他们的玩具海滩沙铲都上了锁。

　　接下来几天当然还有别的镜头，可是我总不能把所有东西都藏起来。我小时候觉得《猫和老鼠》那么快乐有趣，可是作为家长来看，它们的闹剧里有那么多危险。剪刀怎么能让孩子玩呢？跑得那么疯狂怎么可以呢？用熨斗砸人还不要了命吗？

　　我因此请教了儿童专家。她平静的态度同样让我吃惊。她说，从道理上讲，的确不应给孩子们买枪械类玩具，10岁前的孩子最好只看美国公共电视台的教育节目。但是实际上，孩子们比人们想象的要懂事，而且非暴力意识要强很多，只要他们没有受到特别的刺激，有父母陪着看《猫和老鼠》卡通片，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我半信半疑地继续和他们一起看这个卡通片，几个月下来，我真的没有发现我的孩子们出现了新的暴力倾向。他们两个没有因此都增加了争吵，玩具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并没有试图用来打人。他们对小朋友还是一样的友好，对刀剪和铁锅根本不发生特殊的兴趣，也从来没有打算像大猫一样把家里的小金鱼杀了当午餐。

　　我慢慢认清了一个事实，我的孩子们有能力分辨真实世界和虚拟娱乐之间的区别，而且和他们同龄的小朋友们也一样能。他们知道卡通片里的动物和身边动物不一样，那些夸张的动作只是为了纯粹搞笑。他们懂得父母和幼儿园老师认真地对他们说的话，是要听的，而卡通片只是玩乐的一部分。

　　我从来没有这样对孩子们这么说过，可是显然也没有必要说了。虽然孩子很小，他们都明白这一切，就像成年人看了《星际大战》，并不是都打算去做宇宙航行一样简单。王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