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有政治阴谋,是春秋笔法
凤凰娱乐:说回来,等于您对自己并没有一个量化的要求或标准。
陈国富:因为没办法量化,因为你碰到的每一个人,就跟交朋友一样。小时候我们受到的教育,都要交良友,自己才能进步,但你没办法给自己设这么一个前提,然后这样来挑选朋友,有些朋友就是跟你喝酒吃饭开心,你觉得我因为你生活变得更多彩多姿。我不能说你都没有帮我,在事业上有什么成就,你也没教我什么新知识,也不帮跑个腿,就不来往了,不是这样的。
电影就是这么一个产品,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去看电影,它在任何现实的利益上都不能增加什么,看电影是一个挺莫名其妙的消费行为,但你说从此没有好看的电影了,我们会觉得日子真的相当难过。
凤凰娱乐:我怎么去理解,一个监制,您觉得是把自己的东西,比如说成功的告诉导演,让导演采纳了,然后把他最后表达出来,这个您觉得算是OK,我这个工作还可以,还是说也许他有他的意见,可能我们闹得不是太,合作的过程不是太顺利,但是最后成绩非常好,你觉得,OK,可能磨合半天,可能一打,也挺OK,火花也出来了,您觉得哪一种算是我的工作成功了?
陈国富:我把它分成三个元素。你刚刚提问的时候,我脑子一边在想,我到底应该用什么标准来衡量这个工作。
对我而言,首先他第一个是责任,因为你被赋予了这样的责任,你就会较劲,因为你不愿意这个结果出来是让人失望的,让观众失望,让导演失望,让其他的主创失望,或者让投资人失望,责任是一个挺要命的事情,你会咬牙坚持的。
第二个,专业要到位。不是说我有责任,我就能来管东管西的,提我个人的看法意见,这个不靠谱。你要记得你是跟专业人士沟通,比如导演就是一个很专业的人士,如果你说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就会出现我刚刚说的那种抵触的情况。所以这个你得自己跟自己提要求,,我专业知识够吗,达标吗?
第三个是最微妙的——“自知之明”。因为你是在跟不同的人打交道,你不是只跟一个导演工作,所以你得有自知之明,你需要敏感,我今天碰到的是徐克导演,我跟他是朋友,我需要了解他表达的习性,你对哪些东西的坚持,表现在什么地方,他是可以接纳的,这是一种探索,你探索完了以后,就会像我说的,就是你跟朋友打交道一样的,你得掌握一个分寸,抓到那个度。这个部分最难,难规格化,因为这只能从你的人生经验里,还有从你个人的信心里头去找,因为你对人、对这个世界好奇,你才愿意做这种摸索。
凤凰娱乐:说回狄仁杰本身,上一部《狄仁杰》在法国市场非常火爆,这次除了在国内有大规模宣传,在海外市场有没有针对性的宣传策略呢?
陈国富:上一部通天帝国,应该说在各个地区都还算成功,甚至我记得那一年好像时代杂志选世界十大电影,把这部电影也给选进去了,徐克还蛮惊讶的,跟我说,这到底怎么回事,然后我就装了一付非常老谋深算的样子,好像我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结果。
应该说这次做也顶了这个压力,毕竟上一个成功,这第二部在海外销售还比较顺利,相当于你电影的都没拍出来,大部分全世界各地的都已经预购了,我觉得这同时也带来责任吧,你怎么持续让人觉得物超所值。
狄仁杰本身就是一个好玩的戏,你不能说,你不够深沉,主题不够庞大,或者推理不够,这些我们就也听一听,也会想办法改进,但是这真不是这戏里最重要的,它是一个就应该让人眼花缭乱,然后觉得特别逗——“你们怎么能想这样的事情,还能再嗨一点吗”这种感觉。我希望狄仁杰能一直维持这样的调性。
凤凰娱乐:所以您觉得《大唐狄公传》对您的参考度并不大?
陈国富:真实的狄仁杰这个人物,根本没办法搬上银幕,过去小说里的那些狄仁杰,我确实摸索了一下,实在毫无电影感,也没有现代的戏剧魅力。他就是一个走来走去推理的无聊侦探故事,有时候破了案甚至是因为晚上睡觉做了一个梦,受害人托梦给他:是谁谁谁把我埋在什么地方,剧情非常傻。
所以一开始我就想让狄仁杰这个系列完全脱离之前的东西,不管是狄公案的章回小说,或者荷兰汉学家写的那一系列。
凤凰娱乐:当时焦雄屏女士也分析了《狄仁杰1》在法国的卖座,她说这可能更多是一种巧合……
陈国富:狄仁杰这个人物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想象人物,其实他的真实事迹头没有那么多神断,办案情节,更多后人的各种想象,应该说我们找到一个这样的符号,把很多我们现代人冤屈,各种我们美丽的想象,或者对奇幻世界的追求,附加在人物的符号上,我觉得这个面向要留给其他学者去研究。
凤凰娱乐: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发现近几年除了徐克的两部古装片能称得上“大卖”之外,其它古装片都没有太好的成绩,很多人也说大片时代已经过去。您觉得这一现象出现的原因是什么?
陈国富:古装大片必然还会是华语片的重要市场根源,我觉得这不会改变,原因呢?其实同业应该很清楚,主要两个,一个,武侠功夫这个东西还属于老祖宗给我们留下来的资产,这个资产你不用白不用,你拿什么去跟国外的大片对抗、去比较,这个还是一个压箱的法宝。
现在关键,新一代创作者怎么用这些元素去翻新,去持续刺激观众的欣赏欲望,你不能说曾经有一个什么样的卖座的古装大片,所以就原样照抄一遍,那是必死的,所以,这还是给创作者的一个挑战,同时也是一个希望。
另外一个就是说,因为中国限于国情的关系,我们也不分级,审查上的顾虑比较多,比如我从上一部《通天帝国》就强调,这是一个古装警匪片,因为我们拍不了像模像样的警匪片,所以我们就把人物穿上可能更华丽的衣服,然后搞起唐朝、惊悚、政治阴谋,把这些全煮在一锅里。
凤凰娱乐:所以您的意思是,《狄仁杰》有春秋笔法?
陈国富:是。它就是这种笔法,像《狄仁杰》这种电影在中国取代了很多好莱坞的类型,它是很多类型片的综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