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漫摄影展宣传海报
陈漫的介绍:
她80后知名女性摄影师艺术家,拍摄过无数国内外重要巨星封面,曾在国内外重要美术馆展出作品,她就是圈内人熟知的北京南城妞儿陈漫。
(F=《男人装》,陈=陈漫)
F:我们都知道你是从《青年视觉》的封面开始起步的,03年的时候见到那种拼贴风格的封面,真是让人大吃一惊。怎么会创作出这样独树一帜的封面?
陈:2003 年我还在大学,当时给《青年视觉》的封面创作,/当时这种表达方式是种长期少年宫、中央美院附中、中戏、中央美院系列学院训练,及青春有激情没地儿使的表达。圈内人比较关注,正雷到了热爱美的fashion众众,我刻意把技术性做得很过。第一期就受到了强烈的反响,一如既往的正面反面回馈,后来自己就技术审美疲劳了。
F:视觉复杂的拼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怎样能把各种元素很舒服地调和在一起?
陈:憋的,饿的,浑蛋的。年轻时做加法,不做减法,凭着有激情有热情没地儿使、还有一点点一扣扣儿Thank God的天賦,拼命做加法生怕别人看不见,还老怕观众几个嘴巴抽不醒。如果说让人觉得放在一起还让专业人士挺舒服的,是因为我把平面设计和绘画,舞台设计等视觉语言训练基础,用摄影这样一种方式呈现了出来,摄影是空间时间的瞬间凝固在纸媒上二维的安全表达,安全范围内干点出边危险的事儿,是一种娱乐。
F:当时觉得最满意的是哪一张?
陈:最有名的04年“航天员”那张,在London V&A展出并收藏,当时中国第一次载人航天成功。我之所以用后期加了那一滴眼泪,来源于我总强调的——我们已知,物质并不能满足我们所有的需要。我称我们这代为“见证梦想变成现实的一代”,中国在古代是一个精神层面特别强大的国家,佛教道教各种,后来发生了一些众所周知的命运,物极必反,就开始学习西方物质的追求,永远要填满但永远填不满的感觉。在物质的层面上找精神的满足的,这就是那滴眼泪,见仁见智,当然,要明白,有得有失,是种享受,患得患失,是种找抽。
F:后来是怎么转向,开始拍摄时装杂志的?
陈:《青年视觉》封面系列是我创作上的“第一阶段”,在当时的艺术技术狂的习惯下我是主要用后期讲述的,时尚圈褒贬不一,说,“千万别找陈漫拍”,我意识到我又侵犯了这种惯性业力的安全感的情绪体了——包括现在也还存在,于是我很突然就跳到了“第二阶段”,也就是大头照,还发明了好多极简拍摄灯位。有段时间,“一灯大师”就这么来的。当时在柔美瑞丽追洋范的审美环境下,我用的灯是最简单的,构图也是,就是一寸照那样的,一个大脸。也没有什么后期,就脸。然后环境们又惊了……当时没有人像我那样拍,而我要的就是直接,直接,直接,坦诚简单的存在,没有形容词没有废话了,到此我一直在用视觉语言解释着自己。
F:除了“一灯大师”,“第二阶段”还有什么其他的作品?
陈:从这个阶段开始,我刻意强调了要创造新的中国美学视角:模特都是单眼皮、细眼睛、典型的东方面孔,就用当时审美称“被自己拒绝的自己”的样子,大家喜欢欧式眼高鼻梁白皮肤,那些所谓的美人都不是我们大多数的自己,这种民族审美自卑情感是需要解放与救赎的。我用中国本土模特同时还是在所谓特“土”的旅游背景里,去拍中国当代的面孔。我运用了所有让在当时让专业人员感到不安全的“土”元素们,后来吕燕funky great wall系列被德国《镜报》报导称“中国时尚的革命”;祖国万岁系列之上海世博会的红旗那张也成为经典。当时,中国的时尚摄影圈还在追洋的阶段,大家觉得我handle 那些他们避之不及的土元素,拍时装大片给VOGUE简直是不可思议。
F:我记得你拉着巩俐也在长城合作了一组片子,她是怎么同意的?
陈:我想想……她自己也想在长城拍。拍摄那天正好刚下完雪,她穿得倍儿少,她是中国献给世界的第一朵玫瑰,哦,应该是牡丹,红色的,想起来最近我拍张艺谋无意中让他with牡丹,还挺有没有痕迹的连接的,我喜欢没有痕迹的一切,不成心的发生才最美妙。
F:你为什么就能这么特立独行?
陈:人类都是喜欢自己与众不同的,这是健康的,本能的,要知道我爱强调“重复是一种病”。Anything,你仔细想想,我们是交响乐的存在,不是机器人合唱,“一切圣贤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 ,这也就是为什么看起来都巨有个性的老外可以组乐队,U2都老的不行了还在一起。我们以前追求一种同化,大家甚至衣服都一样,国内乐队都是一场昙花式的彩排。我不怕错误,怕的是健忘与麻木还伴随着寻求安全感的群围。专业上我也不是故意的,肉体喜欢脱光了滚,在被窝,在海滩,在草地,但是为什么在纸上不行呢?以前做平面设计,大多数人都会去做一些稳妥的设计,比如用英文字排版,结构比较简单,有很多字体可用,又有许多成功的模版可以抄袭。但是用中文就不那么容易了。后来做摄影,也是一样,除了拍成“SHANGHAI TANG”的那种,热心肠老外做文化活雷锋拯救大熊猫的切格瓦拉样式,就没什么真正能表现中国当代美感的路子可循了。所以,既然我中国人给中国拍,我就要表现真正中国当代女性当下的时尚,而不是炒剩饭, 也不是哗众取外国人的宠。龙啊凤啊是nb,可是那是曾经了宝贝儿,别在干外国人唱京戏中国人唱歌剧了的事儿了,好么?
F:“第二阶段”开始,你就变得成熟了?
陈:其实,前两个阶段我都是在解释自己,我对我的对象是很有很有耐心的,之前所谓的技术那些并不是我的本质,并且在第二阶段已经提供了中国当代时尚需要的声音了。犹如一个“视觉布道者”,大家希望看什么,我就拍什么。相对自由论么,就是创作者和受众互相作用,你的发挥都应该有范围的着陆。如果是一场钢琴比赛,你不能坐那儿就把钢琴给砸了,或者一上台就抠嗓子眼儿吐。但是那段时间真有好多人都要在做行为艺术,这就没边儿了!好吃的饭要盛在碗里,号称的正义是要有底线的。
F:我能写你特讨厌这种行为艺术吗?
陈:可以写,但我不是讨厌“行为艺术”这个词本身,就像“黑人”“白人”在以前的美国应该只是个中性名词,现在终于伴随着奥巴马,它们好像真正的回归到中性词的本来角色里了。
“大陆来的”也如是中性词,我们往往不缺物质,缺精神,比如调侃。可以说,我特别喜欢比赛,高考我参加了三次,能在一个有限制的范围里去发挥最大的自由,这才是能力,别怪环境,别怪条件,环境就是你自己的表达,你站在阴影里,却说太阳对你不公平,你的心是牢笼也是救世主,有时我看我微博里的留言,同时也看到他们的心和存在的状态。
F:有没有人质疑你,拍好多明星都一个样?
陈:我不这么认为。范冰冰也好,李冰冰也好,周迅也好,维多利亚贝克汉姆也好,我瞬间体会深层的她自己,或她希望的以为应该的自己,甚至她自己没有发现的正确角度,做到极致。好的厨师,煎饼可以做nb,鲍鱼也可以做nb,就地取材,因材施教,形神兼备,没规律就是我的规律。男人也是,像吴宇森和徐克那组也是我第一次拍他们,观众们都觉得很像他们自己,特别扣他们自己的题。拿我学画画的体会来说,画画的人分三种,一种是把所有人都画成自己;第二种是画谁就像谁;第三种,画出来以后,除了面貌像这个人,还能画出他的灵魂来。皮尔伯格,能拍《辛德勒的名单》,也能拍《人工智能》。当然我不是说拍一种风格就不好,但我还是觉得重复是一种病态,是种瘾,是业力。我一直说你的对象决定了你的存在,市场的需求决定了台上的演员的表演——当然谁怪我们记性不好呢?!就别怪唠叨的人了。
F:即便拍摄内容没有重复,在拍摄风格上也没有重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