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口》导演法提赫-阿金
女物娱乐讯 导演法提赫-阿金讲了一个故事:他在为电影《切口》做实地考察的时候,在黎巴嫩遇到了一个65岁的亚美尼亚老人。他们闲话家常,相谈甚欢,直到导演告诉老人,他的名字叫法提赫-阿金。“这是一个土耳其名字!”老人说。“没错,我是土耳其后裔”,导演回答。“可你一定是土耳其的基督徒吧?”“不,我父母都是穆斯林。”话音刚落,老人便吓得浑身发抖、面如土色。
这件事对阿金的冲击很大,他不禁思考,自己的种族到底做了些什么,竟然让一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人,在看到他的时候瞬间崩溃?这更坚定了他要拍一部关于土耳其人屠杀亚美尼亚人的故事,于是《切口》就诞生了。
阿金:不认为自己勇敢 电影拍给父亲看
《切口》从一个小铁匠的故事,触及了土耳其历史上至今没有结论的禁区——境内亚美尼亚种族的大屠杀历史。为此,阿金还受到土耳其极右派民族主义者的死亡威胁。与此同时,《切口》又是一个父亲跨越国境,苦苦寻找女儿的故事。阿金称这部作品是关乎人类和历史的,同样也是非常私人的,他最想让自己的父亲看到。
女物娱乐:这也许是你拍过最勇敢的一部影片,触碰了历史上的敏感话题。
阿金:确实有人用“勇敢”来评价我,但我不觉得自己勇敢,我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后果。
拍这部电影,我首先要考虑目标观众,而我首先想到的是我父亲。我怎样才能让我父亲接受它呢?因为他跟大多数土耳其穆斯林一样,热爱自己的民族,不愿意承认大屠杀历史。我跟父亲的关系很好,我爱他,但是我想让他看清楚,这个民族的过去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不想拍一部柔和的、教会能接受的片子,我必须走得足够远。
女物娱乐:那看完电影后,你父亲能接受吗?
阿金:我爸看了电影,他能认同电影里的一切。但对于土耳其社会,人们还需要时间来慢慢接受。
我从小在德国长大,说德语、在德国交税,但我的祖国是土耳其。在那里我还有亲戚朋友,所以我还是很关注土耳其的一切。其实“切口”(The Cut)不只是主角脖子上的伤口,也是土耳其人民对历史的割裂。
“不担心审查,人心的审查才是真正的审查”
女物娱乐:如果你是生活在土耳其的土耳其导演,你还会拍这样一部电影吗?
阿金:我还是会拍的,为什么不呢?不过作为德国导演,我可以拿到更多的预算。因为德国的电影基金更加丰厚,在欧洲也更容易找到联合制片。但就我个人而言,即使我是一个土耳其导演,我还是会拍这部电影的。
女物娱乐:不担心审查方面的压力?
阿金:土耳其的所谓审查,其实不是要禁了某部片子,而是文化部门会不给预算——这里面也可能有政治原因。最近一部在土耳其审查没通过的电影是拉斯-冯-提尔的《女性瘾者》,因为对于保守穆斯林来说,片中的***场面是无法接受的。
另一方面,有一种比国家部门的审查更危险、更致命的“审查”——来自普通民众的审查。他们会在大街上攻击你,冲你喊:“你为什么要拍这样的电影?”,他们会在酒吧里飙脏话骂你。还有影院经理不愿意放映你的片子,说“这会让我们影院关门大吉”,这才是真正的“审查”。民众的恐惧、人心的“审查”才是真正的审查,而不是政府部门的审查。
“影片应该会反响两极,就像枪炮和玫瑰”
女物娱乐:其实在中国也会有一些历史上的敏感问题,是很难去触碰的。你怎么看待历史?
阿金:如果整个国家的人,都被政府和历史学家蒙蔽,那么他们慢慢就会相信历史被篡改后的样子。土耳其就是这样,父母、教科书、报纸提供的信息都只有一个版本,那么大家只能相信这个版本。所以也不能怪民众。可是我不认同历史是任史学家描述的,因为历史是属于人民的,属于每一个人。
女物娱乐:你预测电影在土耳其上映后,会有什么反响?
阿金:我有俩朋友,都是土耳其制片人。他们看完片后一个说:“他们会向你丢石头的”,另一个说“不,他们会给你献花”。我想反响应该会两极吧,就像枪炮和玫瑰。
(唐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