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航标]黄渤:大家都是随风坠地的树叶

2014/9/25 20:43:29 作者:nvwu 来源:女物娱乐网
《心花路放》中有场徐峥和黄渤争吵的戏,两个男人穿着浴袍,深夜在中国一座南方小镇的三岔口上,高唱“敢问路在何方”。王玉年:感觉《心花路放》跟宁浩以前的喜剧片不一样。

宁浩、黄渤、徐峥

宁浩、黄渤、徐峥

  八年后的三岔口:说不出的告别

  当然,八年的时间,让这三位老友在喜剧路上的追求和心态也在慢慢发生变化。特别是四年前《无人区》的被禁,将三个人原本的创作路径都打乱了。希望凭借此片让更多名导看到自己演技、从而获得更多表演机会的徐峥,只能走上自己给自己导戏的道路,却因此成为了中国到目前为止最卖座的电影导演。黄渤所受影响最少,此后他继续在商业片中一再证明自己的票号号召力,主演的电影赚取了电影市场超过三十亿元的票房。

  而尽管宁浩从未承认《无人区》被禁对他的打击。但事实是,在《无人区》之前,他是唯一挺进亿元俱乐部的70后导演,被媒体誉为“最会拍类型片的人”,在《无人区》被禁的三年,他所上交的五六个剧本都未过审,监制的《黄金大劫案》口碑也未让铁杆粉丝满意。

  《黄金大劫案》与《无人区》放映时间的颠倒,让观众对宁浩也产生了认知模糊,因果关系的混乱,使得大家不知道该把他放在哪个坐标系中。或许宁浩自己也在探索中。在《心花路放》的创作中,他试图重回“作者型”导演的路径,强调新作不是简单喜剧类型片。他承认《黄金大劫案》是其导演生涯的转折点,但显然也并不打算站到《黄金大劫案》的对立面。对于自己的新片《心花路放》他不满足于仅仅做一部喜剧类型片,但也不会将它做成实验性的艺术片。

  两位好友对此都有所体会,黄渤说,“深入浅出是目前比较适合中国电影的状态,深出的基本上全都完蛋了,观众不太愿意吸收这样的东西,大家比较喜欢快餐,简单一点的东西。”在他看来,宁肯不做和只做快餐这两种方式宁浩都没选,“他是在看似快餐的食物里稍微加一点有营养的东西。”

  徐峥则说的更直白,“宁浩是学霸型,理论知识很丰富,所以他有很多指导方向,不会满足于仅仅做一个类型片,他肯定要加上别的东西。《心花路放》稍微轻松一点,但他也想做成很现实主义的感觉,这种方式不是以往一个正常喜剧的类型。”

  有一个小细节能够展现三人的性格特点,黄渤常回忆拍《无人区》时,一个镜头拍完,宁浩永远是一副“一百个不满意”的脸。“宁浩对自己比较狠,他把处女座的极端表现的很充分,折磨自己,折磨别人,从中找到灵感与快感。”而黄渤跟徐峥合作《泰冏》时,却轮到他为徐峥纠结,“他永远是’过了过了、够了够了’。”

  在性格之外,三人八年来对自己艺术之路的方向逐渐明晰,这种明晰也让他们相互区别。徐峥明确要做商业喜剧片,他想的足够明白,不会为此纠结。黄渤在演过众多商业片之后,希望在其他方向上获得创作快感。而宁浩会坚持他所定义的“作者型”创作,一种符合主流价值观的创作。就像他工作室logo那只“坏猴子”,它的“坏”,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坏”,是妈妈眼里的“淘气”,却不会超出主流价值的“叛逆”。

导演宁浩

导演宁浩

  宁浩:《心花路放》是反类型片,只有马云觉得不loser

  徐菲:为什么一直强调《心花路放》是反类型片?

  宁浩:我这个电影的颠覆程度远远大于《疯狂的石头》,这是一个打着红旗反红旗的电影,就是一个打着爱情结构反爱情的电影。虽然是两人上路的公路片模版,但我觉得公路片太傻了,所以我就给他改变了一下,并入一条线,成为双线公路片。很少公路片里有双线的,并入的还是爱情模版,大家会觉得这是一个缘份的故事,会认为他俩最后肯定在一起。但最后发现,我原来逗你们玩的。他们俩在一起是三年前的事情,你之前认为那是药,实际上那是毒药,是害你生病的那个人。我其实是在过程中给观众建立希望,然后到最后告诉你,妈的,给你一个大嘴巴子,那不是希望。这个世界一直都在告诉你说,你失恋了,那你就开启一段新的爱情吧。我告诉你开启新的也是扯淡,开启不了,开启的永远是痛苦。

  徐菲:除了形式上,在艺术表达或者在价值观上跟以前的片子会有很大的变化吗?

  宁浩:没有什么变化,我的价值观早就形成了,都是主流价值观,我这人这么主流,恶有恶报善有善报的,都这价值观。只有方法论的微调,没有价值观的改变。

  徐菲:如果按创作顺序来说,上一部电影是《黄金大劫案》,外界对这部电影争议较大,这些争议影响到你对新片的创作了吗?

  宁浩:《黄金大劫案》是我职业化的选择。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我是个职业导演。因为我是拍广告和MTV出身的,我不是艺术家,所以我有特别多的服务意识,就是我要服务于市场,而且每年要给市场出产品。但后来我发现观众对我的定位不是产品制造者,他们希望我是作者型导演,作品要有作者性。《黄金大劫案》作为一个产品来说,是合格的类型片,但观众觉得你不能仅仅拿出一个产品来。

  徐菲:就是说观众感到了背叛?

  宁浩:对观众来说,你是全聚德,你是做烤鸭的,你今儿怎么给我爆米花呢,我不需要在你这儿爆米花。市场跟你是有契约关系的,最早接受你不是因为你的爆米花,而是因为你是个作者,但是你突然不当作者,干爆米花了,那你这就不靠谱儿。

  这算是我作为导演的转折。那好吧,我明白了,你要的是作者型,那我就给你作者呗。

  但这个过程需要我去实验,我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态度。而且,其实作为职业导演来说过去你的选择权是很少的,你慢慢开始有选择的权利,这实际上跟电影环境发生变化有关系。

  徐菲:所以你现在是认清观众对您的需求后,再为他们拍片?

  宁浩:观众分为三个层次,一个是有价值观探讨需求的观众,叫社会精英。一个是有主流价值观,而注重品质的观众,叫主流知识分子,他们的价值观是主流的,他不探讨价值观存在,看中的是表达方式,你怎么表达。还有一类是最普遍的基本观众,他们最注重娱乐性。我一直都是拍第二层观众,我一直在主流价值观当中。像《黄金大劫案》就偏了第三层,第二层观众就会觉得,你怎么只拍这样的东西。当然第三层的观众就很开心,觉得很好。

  徐菲:有考虑过为第一层观众拍电影吗?

  宁浩:我就没想过。我觉得,中国还没到发展到价值观讨论的阶段。我们还在讨论老太太摔倒了要不要扶,所以,别讨论更复杂的价值观,宗教有没有用什么的,就别进行那么深刻的讨论,时机不对。

  徐菲:在新片《心花路放》中,你觉得观众能够接受的表达是什么?

  宁浩:我为什么拍这个电影,我觉得今天感情世界的不幸福,大多数也是因为我们的感情世界被“有用”这种价值观占据了。我们所有的事物都是这一个价值观,都是需要成功的。你去看《非诚勿扰》就很清楚的表示了成功对于人的压迫。价值观太单一了,就只是成功。我们都在赛跑,马拉松只有一个冠军,剩下的都是loser,可能只有马云觉得自己不loser。我们在这种竞争和赛跑当中,觉得只有成功、有钱才是唯一价值。

  徐菲:电影里对价值观的这种表达,也是你自身所焦虑的吗?

  宁浩:我还好。我一直都还比较幸运,因为我一直都在挣钱。我既表达了我自己,还能卖一些钱回来。

  徐菲:那当导演这么多年有过其他困惑吗?比如当年《无人区》被禁时。

  宁浩:人生中就是不停有困惑,而且去解决困惑的过程,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也没有人拿困惑出来撒娇,没有谁的人生是如意的。你要服从于整个种群的发展方向和价值观。在任何社会种群其实都存在这种阶段性制约,所以你如何面对这个阶段性制约,并且在这个阶段性之内尽量地发挥你的积极作用,推动整体的发展,我觉得这是有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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