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达民此言一出,阮玲玉顿时花容失色。
当年,“上床故事”属于爆炸级的“猛料”,若放在当今网络时代,简直不算一回事。车模兽兽的三段x.a视频被某男发送到互联网上,赤身裸体,一丝不挂,“真刀真枪地干”,“极情极性地做”,绝对是限制级的。结果如何?兽兽不仅没有被羞辱的唾沫淹死,反而更频繁地抛头露面,身价倍增,大红大紫。这就叫“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阮玲玉深知,一个无行小人若见利忘义,绝对是什么丑事、坏事都做得出来的,她立刻制止张达民:
“你千万别胡闹,这样做会毁了我的前途。”
“我也不想翻旧账,可是一个铜板就能憋死英雄好汉……”
说到底,张达民除了要钱还是要钱,这回,他的威胁产生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阮玲玉答应满足他的要求,并且设法为他谋得一份体面的差事。她天真地认为,这家伙有薪水可拿,不会再像一条饥饿的癞皮狗老来纠缠了。没多久,“联华”的董事长罗明信不看僧面看佛面,聘用张达民为光华戏院的经理,月薪一百二十元。在当年,这份收入并不低,联华公司一般演职员的薪水每个月才不过四十元。
张达民当上经理后,阮玲玉总算耳根清静了一段时间。她暗自庆幸,胡蝶的悲剧总算没有在自己身上重演。她特意登门探望过胡蝶,谈起那桩缠人而又恼人的诉讼,胡蝶悔不该与林雪怀对簿公堂。胡蝶的性格比阮玲玉要刚强许多,但她一讲起法庭上受到法官与律师盘诘的尴尬情形,仍然心有余悸;讲起那些小报记者可耻可憎的丑行,更是咬牙切齿。
1932年,上海发生一二八事变,阮玲玉为躲避战火,前往香港拍片。待战事平息,她想返回上海,张达民却乐不思沪,他明知长假不归的话,光华戏院经理的位置必定不保,但他另打如意算盘,想利用何东爵士认阮玲玉为干女儿这层关系,在香港谋一份美差。这当然不难,何东爵士一句话,张达民就到太古轮船公司的瑞安轮上当了买办。张达民岂是有忍性的人?他难奈寂寞,要去澳门大赌场找乐子,斗胆挪用公司的大笔现款,跑到葡京狂赌三日,输了个两手空空,眼看无法交待,赶紧溜回上海。他在家里沾明星老婆的福,不必自己到外面辛苦打拼,日子仍然过得逍遥滋润。
此时,阮玲玉极端厌烦和痛恨张达民这条死死纠缠的臭蟒,她偶然从报纸上看到十九路军在福建驻扎的消息,猛然记起她的广东同乡、财政处长范其务。阮玲玉心想:倒不如把张达民托付给他,一者远离上海,二者置身异乡,或许能使他老实规矩。阮玲玉的一封信为张达民谋得福清县税务所长的肥缺,能与银钱整日打交道,虽说路途遥远,他倒是乐意“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