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晓剑(图书策划人)
最近,一直没怎么好读书,自以为是的就认为现在没多少书好读的了,那些新书不说也罢,旧文新文杂抄在一起,就俨然一本新书好书了。而且,编者更是做得冠冕堂皇,说成作品精选集,这种书,在地摊上见到过不少盗版书就是。
不过,这样的书也有区别的吧,不怎么有趣的文字,读了一次两次也就觉得腻烦了,但有趣的呢,看个十次八次也不觉得过分。但这样的书日趋减少罢了。想来,绝对是件很遗憾的事。
前段时间在读流沙河先生的《含笑录》,他的文字当然是很漂亮的,很有趣的。是属于那种常常看,常常新。即便是旧闻亦能写出新感觉,独具慧眼,入木三分。犹让人记起《Y先生语录》中的段子。可笑的不是那些故事本身,而是在故事中好笑的逻辑,现在觉得荒诞不经,但在Y先生时代就十分的正常了。
读这样的文字,感觉更是美妙的不行,更让我记得,有一次去听沙河老师的讲座,谈论四川方言与民俗,有不少古汉语的知识,原以为像这样的话题应该人不多的吧。岂料几百个座位的讲堂居然没有空位置,太令人惊讶的了。
沙河先生跟湖南的钟叔河并称为两条大河。两个人的文章都好看,文短意隽永,都有迷人的理趣,小题中含大意,点石成金,引人深思。两个人行文都比较姿意,但不妄为。比如《顾客是上帝吗?》,一般人写来,多会简单地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而先生在六百余字里,恰到好处地引西谚,借《诗经》,谈周文王,令人读来不只是思考一种商业现象,也发现了一条通过知识去理解世事的道路。比如《所谓羊大为美》,别简单地以为这是在谈“美”这个字,换一种角度,何尝不是在悠久而古老的华夏文化史里遨游呢?至于作短文,钟叔河先生说:“自己没本事写长也怕看长文当然是最初的原因,但过眼稍多,便觉得看文亦犹看人,身材长相毕竟不最重要,吸引力还在思想、气质和趣味上。”流沙河也有类似的话语,这话让我深以为然,其实不单文字如此,生活何尝不是?
沙河老师的话语幽默,而不乏风趣,比如他说,自己总算不欺骗不剽窃;为人民也没有服什么务,但总算不害民,不过是“为己”读了几本闲书,读时娱己,讲时娱人,写时娱众而已。这样的话如果简单地理解为“谦虚”,实在是一种误读,先生说的是他想说的实话,看先生谈人生、议世态的文字,就让人感觉出他是一个热心肠之人,毫无做作之态,是非明确,好坏了然,胸怀坦荡。端的是一个人生要活得个自在。
话虽然可以简单地这样说,但要做到,又谈何容易,因为除了生存,我们还有人际关系的复杂需要应对,社会潮流要紧跟,哪儿能算得上潇洒自在,含笑就更是难得的事情了。那么,姑且去读一下《含笑录》,品味一番别样的笑滋味,也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