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家《风语》第一册出版 亲自操刀电视剧改编

麦家。图/-

　　曾经的茅盾文学奖得主麦家的《风语》此前以超过500万元的版税轰动文坛，前不久又在《人民文学》杂志连载。近日，金城出版社推出了《风语》第一册。在本书的首发式上，麦家戏称，自己像一个气球，《风语》是“有可能把自己吹爆的一本垃圾书”。

　　趣味很重要

　　：图书版《风语》与《人民文学》上连载过的《风语》有区别吗？

　　麦家：改动非常大。比如，第22页的图表，在《人民文学》上就看不到。加了它之后，就需要做很多改动，甚至牵一动百。还比如，书里面设置了几个密码问题，由于杂志的版式原因，也由于杂志要求不能枝蔓太多，原来的内容就被剪掉了。但是在我修改的过程中，就把它加上了。

　　：为什么要加上密码问题？

　　麦家：我想让小说更有趣味。我认为现在的小说趣味很重要，因为你不能指望现在的读者认真读全部的书，因为他们的选择太多。如果他们看到第一页的时候觉得看不下去，也许他们就会把这本书立刻丢掉了。怎么样吸引读者从第一页开始一直被吸引着看下去，这对当代作家尤其传统作家来说是很大的挑战。

　　：你更重视读者，还是专业人士？

　　麦家：那些在场面上都说你好的人，他们说你好已经是一种常态了，我本人对他们的意见一直持怀疑态度。而对于一个陌路人，一个跟我素昧平生的读者，他看了我的作品，在我的公共邮箱里面留言，有骂我的，也有表扬我的，我更相信这些声音。其实，一直吸引作家写作的动力，就是想与读者交流。

　　小说是一个精神游戏

　　：我感觉《风语》节奏极快，你有意为之？

　　麦家：就像一道菜，想在保持它健康的前提下，也想做一些花色，这种东西并不会改变它的本性，但是改变它的商业价值。那些好莱坞电影三分钟必须有个小g.c，十八分钟必须有个大g.c，因为人的心理是有节奏的，你不能不考虑读者的阅读期待和正常的阅读心理。所以有些确实是我故意为之，但是有些就是我写作本身的一部分。

　　：阎晶明说，你的作品是从通俗小说的角度切入，但是又不限于通俗小说。我想大概你也不排斥通俗小说的一些技巧。

　　麦家：我们中国小说家总是讲究深奥，其实深奥有的时候并不难，我觉得通俗比深奥还要难。不要以为通俗就是下三滥的东西，其实通俗是很难的。但是另一方面有的作品过分迎合读者，比如完全身体写作，我觉得这是比较低级的办法。有没有另外一种就是你写的东西相对来说还是庄重的，但是在庄重严肃的舞台上你能不能跳出吸引人的舞蹈，这个是需要一些技巧的。

　　：《风语》的故事情节容易吸引读者读下去，网络小说也有这种特点，但你认为你和他们的区别是？

　　麦家：我一直孜孜以求希望创作一种小说既好读又耐读。仅仅是好读，就像一个笑话一样，说过了笑过了没有在你的心间留下来。讲好一个故事不难，但是在讲好故事的同时要反映人性，这是比较难的。在这种困难面前没有更好的更简便的办法，就是写得慢一点，思考得充分一点。我的小说读起来没有阅读障碍，但是在读完以后还是会有心灵的撞击。我觉得小说有游戏的一面，但是它是一个精神游戏，不是一味追求视觉的刺激。

　　第一稿也是烂的

　　：小说中人物线索很多，但是不显得凌乱，跟你的理科背景有关？

　　麦家：关键是要有耐心，面对一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要拿出来耐心梳理。有人一天写上万字，可能会写成糨糊状态，但是我写得很慢，我一天写十几个小时，却只写一两千字。我就总在琢磨这个人物什么时候让他出来最合适，什么时候让他暂时离开最合适，我觉得这还是有一些讲究在里面，慢工出细活。另一方面由于我是理科出身，我更重视条理性和逻辑关系。但关键还是写慢一点，多想一点，要学会去修改。其实我自己第一稿写出来也是烂的，但是我发现它烂之后我愿意去修改，这个时候我愿意为读者着想。因为读者不可能一边看作品，一边把人物关系画出来，读者才没有这样的耐心。所以作家在写的时候就尽量把这个关系弄好，把复杂的关系尽量的单纯化，这个是真正需要认真对待的。

　　：可能是因为只出了第一册的原因，我觉得小说中的人物形象还没有完全达到呼之欲出的程度。

　　麦家：是的。这一册仅仅是给人一种故事的背景，构建人物的关系，真正精神上的痛楚和故事的g.c还要在后面，人物的形象在情节的捶打中会越来越鲜明，故事会由此进入g.c。

　　影视刹住了文学边缘化的脚步

　　：你是跟影视结合得比较密切的作家了，写作中会受到影响吗？

　　麦家：有的作家专门为影视写小说，影视公司往往不会来买，因为这种情况下导演和制片人看到的东西都是在他想象当中了，从内心来说他们不会佩服你。他们会觉得这个我也想得到，那个我也想得到，这就完了，你诱惑不到他们。而且在影视方面，我觉得画面感是次要的东西，最重要的还是要构建一个属于影视的人物关系。小说里面的人物关系可能很简单，但是影视里面人物不能唱独角戏。写一个男人必须要搭一个女人，男女在一起的时候肯定要发生各种情感上的纠结，这是影视比较讲究的东西。

　　：你亲自编剧的《风语》电视剧预计将于明年年初上演，你不放心别人编剧吗？

　　麦家：其实是别人不放心，我自己是很想让别人来编的。但是现在一方面制片人比较迷信我，另一方面很多编剧也不敢改我的东西。人家说做大有做大的好处，也有做大的难处。其实我自己非常希望别人来改，而制片人总觉得我改的肯定比别人好。

　　：那你怎么看待现在有些作家往影视靠拢？

　　麦家：这个我觉得很正常。有人说文学边缘化，而我觉得正是影视把文学边缘化的脚步刹住了。作家和影视联系这么紧密，我觉得是好事。有些作家包括我，可能这几年改编了几部作品，收入还可以。倒退五年，很多作品才卖三五万块钱，包括我的《解密》写了十年，其实很多作家就是苦行僧，他们的收入远远没有你们多，而他们还要养家糊口。这个时候如果他的某部作品被改编成影视，他就是会有一笔不小的收入。

　　：《风语》的影视作品跟小说差别大吗？

　　麦家：会有很大改变，人物名字没有变，但是林容容的名字上加了草字头，看起来女性化一点，陆丛骏的“骏”字，是因为胡军很英俊，所以改成了英俊的“俊”。

　　预备挑战爱情题材

　　：你曾经说自己想写爱情小说。

　　麦家：就我自己来说，谍战题材的小说我确实写得有点烦了，这些年对这一题材的积累确实已经用得所剩不多了。每位作家其实都有一种野心，就想自我挑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题材的小说我已经写得得心应手了。有的时候人是很奇怪的，越得心应手就越不想再写了。比如说我不想写电视剧是因为写电视剧对我来说一点难度也没有，我写小说一天十来个小时只能写一两千字，而写电视剧我一天肯定写七八千字，而且每天都可以写，随时都可以写，失去了挑战性。

　　：下一个题材你想写什么？

　　麦家：对外界来说，你把某一个题材写得好，它不能完全证明你有高超的写作技术。但是如果换一个题材我照样可以写得很好就不一样了，这个对我来说诱惑很大。下一个写作题材我还没有想好，因为人家都说我不会写爱情，所以我想挑战一下。

　　：《风语》的版税超过了500万的天价。在你看来中国作家的市场价值最高还可以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级别？

　　麦家：我一向是不关注这些问题的，一个作家的价值确实不能用版税来体现。据说史铁生的作品在市场上只能发一到两万册，在市场上他显然是个失败者，但是他的每本书我都很喜欢。一本图书它一方面是商品，另一方面它也是精神商品。有些商品只能一次性使用，但是精神商品如果写得好可以代代相传下去。

　　采写/本报记者 张弘 实习生 张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