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秋生：亚洲演员过奴隶生活 现在是无耻的状态

黄秋生

黄秋生年轻时

黄秋生与妻子

黄秋生大儿子

　　南都记者 张麟

　　黄秋生，或许是华人演员中硕果仅存的几个“异类”之一。

　　南都记者 张麟 方夷敏 实习生 王姗姗 黄秋生，或许是华人演员中硕果仅存的几个“异类”之一。对于大导演的烂片，他直肠子毫不修饰；对于娱乐圈的不良风气，他更是毫不遮掩；在浮躁博版面的今天，他和“炮轰”捆绑在一起。这是真实的黄秋生，但也并非真实。

　　姜文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这样评价他：“黄秋生的内心很孤独，孤独到破碎。”从贫困潦倒的单亲家庭中叛逆长大，凭***拿下香港电影金像奖影帝，痛恨烂片却又拍着烂片，有着个完整的家庭却喜欢独居，或许七情之下的黄秋生才是真实的黄秋生。日前，由他参演的《精武风云·陈真》上映之际，南都专访了这个“异类”，呈现出完整的黄秋生。

　　喜

　　舒淇天生惊艳，范冰冰这么聪明

　　在戏里“品鉴”过无数美女的黄秋生，觉得女人的吸引力在于“有经验，有意思，有故事”。至于男女之道，黄秋生坚信不是“相处”而是“包容”，而他在婚姻中仍在学习包容。

　　：你有很多时间都是在剧组度过的吧，这次《精武风云》中，你和舒淇合作感觉如何？你曾说过她是你见过最美的女演员。

　　黄秋生：对，她真的很有气质。之前拍《古惑仔》时，我们合作不多。舒淇在镜头前特别有光彩，天生惊艳，加上这么久不同的拍戏经历，性格健康又正面。

　　南都：还有其他女星让你欣赏的吧？

　　黄秋生：我向来欣赏有女人味的、有经验的、有意思的、有故事的(女人)，这种女人不是蛊惑，是吸引。这种女人聪明，知道旁边的人打算怎么做，并会加以利用，但又不是故作心机。(还有谁？)范冰冰，她非常知道自己，很难找到一个这么年轻，但这么有味道、这么聪明的女人。很多内地女演员都很聪明，可是很讨厌，她们都很自以为是，连工作都没做好，晚上就去唱卡拉O K玩到天亮。请把演好了，再去过私生活。

　　南都：你和女人相处有什么心得？

　　黄秋生：基本上男人跟女人是两个世界的，男人讲话一样是一样，女人讲话是十样。吃早餐时，“我看到一件衣服蛮漂亮，正在减价，今天晚上炒什么菜，你姨妈刚才打电话来……”男人听完后不知道她在讲什么，女人就抱怨“你又不理我，你都不听我讲话”。其实女人是在慢慢地把男人培养成一个木头，然后突然发现这个木头怎么没反应。

　　南都：你和太太相处方式是怎样的？

　　黄秋生：男人和女人之间不是要相处，是要相互包容，这是最重要的。我们吵架，然后分开，但只是分开一段时间，租了个房子……分开、住在一起，分开、住在一起，不停地这样，因为我的工作本身很忙，根本没时间回家，我住我妈家里，我妈煮个面我都没有时间吃，睡觉都是在现场地上睡，都没回家。

　　南都：她没有怨言吗？

　　黄秋生：开始有，现在已经没有了。我现在经常回家，一回家就煮饭，煮完就吃，吃完就躺在沙发上，她看到反而质问我，你和沙发都快成一体了，这样怎么赚钱啊，还是回到自己那里去吧。

　　怒

　　很多人说，我站在那儿就有杀气

　　也许是深受电影作品的影响，说起黄秋生，“杀气”是最常用的形容词。这种怒气是黄秋生外貌与生俱来的，他说，别人想学也学不去。

　　南都：《精武风云》中有场戏，你骂黄渤的，特别精彩，拍时感觉如何？

　　黄秋生：那场戏火花相当足，拍得相当过瘾，我觉得我们俩好像是拿着吉他在互相狂飙的音乐人一样。拍得很顺，只是换了几个角度，没有N G。

　　南都：每次看到你，都觉得你有种特别摄人的气场，你的怒气如何培养的？

　　黄秋生：很多人说我站在那儿就有杀气，现在我老了，脸下垂了，否则更吓人。但也有人说我挺可爱，笑起来眯眯的。相由心生，但这是你的心不是我的心。你可能觉得奇怪，我看电影经常流泪，我很喜欢《幸福终点站》(注：T heTerm inal，汤姆·汉克斯主演的影片)，它很感动我，其实还蛮幼稚的，浪漫主义。

　　南都：近年你一直保持旺盛的创作力，一年基本上都有5部上映，累吗？

　　黄秋生：5部很少了，我觉得跟退休差不多了，起码要十几部才行。我没有刻意减少产量，现在随性很多，戏多就多拍一点，戏少就休息一下，顺其自然。

　　忧

　　儿子是去骗人的，女儿是给人骗的

　　两个儿子，一个乖巧，一个天真，黄秋生说到他们时显得相当愉悦，但男人间的感情向来不粘腻，这也导致了他和儿子们在感情上有少少隔阂，这隔阂更多地来自于黄秋生的“不解风情”。

　　南都：几年前你接受南都采访，说幸亏生的是儿子，要是女儿就麻烦了。

　　黄秋生：哎呀，如果是女儿真的好麻烦，我会是个很讨厌的父亲，会把她管得死死的，出嫁了都不一定会松口气。儿子就放心多了，因为儿子是去骗人的，女儿是给人骗的。

　　南都：大儿子有14岁了吧，叛逆吗？

　　黄秋生：一点点，但和我比起来已经很乖了，让人阿弥陀佛。

　　南都：你到现在都还叛逆？

　　黄秋生：我会这么一路叛逆下去。

　　南都：儿子会不会特别怕你？

　　黄秋生：我问过他我是个什么样的父亲，他一直没有给我答案。中国人的家庭都是这样的，儿子和妈妈比较亲。一家人一起吃饭，说起他喜欢的女生，他都是跟他妈说，我明明在现场。

　　南都：是不是因为你很凶？

　　黄秋生：我真没和他特别沟通过，但我们常常一起看戏。随着他长大，和我的沟通会多的。我生日那天病了，他还打电话让我赶紧回家睡觉，还要我去看医生，我觉得有点烦，就直接睡觉去了。但他的安慰还是让我觉得挺暖的。

　　南都：小儿子如何？

　　黄秋生：他现在学开飞机。到了十几岁考牌，二十多岁时就可以当飞行员。小儿子的想法特别怪。

　　思

　　口靓模的妈妈生她们时少了一点(脑)

　　身处香港娱乐圈，黄秋生总能以一种旁观者的方式进行思辨和批判。对于狗仔、对于当红的口靓模，他总是不吐不快，哪怕听上去有些偏激。

　　南都：之前你发过唱片，言辞激烈，还有些是限制级，还有计划再唱吗？

　　黄秋生：不想发了，算了，留个美好记忆吧。而且我现在年纪大，没火了。

　　南都：但前两个月你还在激动地骂口靓模，说她们卖的没有“青”，只有“春”。

　　黄秋生：对啊，讲错了吗？哪有“青”啊，都二十好几岁，哪有“青”啊？

　　南都：如果你和她们去聊聊，设身处地地想想，也许会改观呢？

　　黄秋生：聊什么？你看她们的回应就知道啦，她们妈妈在生她们的时候少了一点(指指脑门)。

　　南都：或许有时说事可以不要那么偏激，说得圆滑点也有效果的？

　　黄秋生：你偏激地说她们，她们都已经是这个态度了，你圆滑地说，她们不就当你放屁？！

　　悲

　　我连给妈妈买木瓜补身体的钱都没有

　　黄秋生的童年每每被人提及，都会被形容成“凄惨”：单亲家庭，被父亲遗弃，看过妈妈在廉价的医院里吐血。几十年过去了，回头看，黄秋生相信这一切是他成为演员的源泉。

　　南都：你演了这么多戏，其实你自己小时候的故事也挺坎坷的，有没有想过拍成电影？

　　黄秋生：这是实打实的文艺大悲剧。但我怕没人看，最后只有两个观众，我妈跟我。

　　南都：那时状态是怎样的？你凭什么支撑下来的？

　　黄秋生：没有什么支撑的，有一天过一天，明天怎样、将来怎样都没有想过。其实很怕，不敢想。但现在回头看，这些历练把我变成演员，实在太好了。

　　南都：那段日子有什么深刻的回忆？

　　黄秋生：……我妈在做帮佣，我和她住在主人的屋子里，一个很小很小的房间，基本上只能放得下一张床。有次她病了，我连给她买木瓜补身体的钱都没有，刚好花园里面有棵木瓜树，她想偷木瓜但不够高，就抬着我让我帮她摘，树皮弄伤我的眼睛，她很伤心……还要每天担心我上学。我不喜欢上学，老师在板上写字，我就在旁边小一点的板上画画，只要我不闹其他同学就阿弥陀佛。

　　南都：你不喜欢念书，但很喜欢看书，这是怎么形成的？

　　黄秋生：不喜欢上学念书，很闷，像白痴一样，课本里每一课都是“小明，今天……”“小明，明天……”我问老师为什么每个都叫“小明”，当我们是白痴啊。老师上课又闷，催眠一样，“大家拿课本出来，今天学加法，一加一等于二……”我成绩实在太差，妈妈努力请了个家教，这个老师在香港大学读政治，开始是在我家补习，补得很好，后来他没时间就换成我到他家。他家有很多书，马克思之类的，我很好奇就开始看，从那时开始受他影响，买了很多很多。挺有意思的。

　　恐

　　亚洲演员过的都是奴隶生活

　　黄秋生自诩为“黄大炮”，路见不平，张口就来。对于大导演的作品，他也从不趋炎附势，不满意就是不满意，从不刻意讨好任何人。

　　南都：你“放炮”大多数情况都是为其他人在争取权益？

　　黄秋生：演戏是个团队合作的东西，缺一个不行，少一点状态也不行。我都是为了大家，上次我说(更衣时应该)围个圈子，我讲到口都干了他们都不管，我就一直骂，骂到他们做为止，每次见到他们我都骂。这真的是基本要求啊，演员换衣服都没有地方，***舞啊？！亚洲演员过的都是奴隶生活，是奴隶条件，从来没有人要求、没有一个人举手说“我怀疑”。

　　南都：你对有些导演也说了比较偏激的话。

　　黄秋生：哈哈，我相信有些言论不是我说的，是媒体编的。

　　南都：说陈凯歌《无极》，张艺谋《十面埋伏》的话呢？

　　黄秋生：啊，《无极》真的很烂，大家都知道，不用我说了吧。《十面埋伏》我都忘了，我忘了就说明它不太烂也不太好，但《无极》真是烂到让我有记忆。

　　南都：搞不好陈凯歌本来有意找你拍戏，但这么一弄就“知难而退”了。

　　黄秋生：这个行业里大家都是朋友，见面嘻嘻哈哈的，我想演的剧本你不会找我拍，你找我拍的我也不一定会拍，那有什么关系？有机会就合作，看情况、看剧本。

　　南都：如果当时《无极》找你去演，你会演吗？

　　黄秋生：这真的很难讲。可能你看剧本、看投资、看导演，觉得这个片子有点希望，你也不能想象会拍成这样。有时候接戏，烂片是不能预知的，只有等它出来后你才会知道有多烂。

　　南都：那今年大热的《唐山大地震》呢？你看哭了吗？

　　黄秋生：我看了，没有外界说的那么好。我有个地方看哭了，就是送小孩(注：方达)上车下车，母亲叫他名字的那一段。其余都没哭。其实我挺喜欢冯小刚的，但我觉得《唐山大地震》没有陈道明的话，(观众)就可以去睡觉了。

　　南都：你应该也有不敢骂的人吧？

　　黄秋生：我是不会得罪王晶的，也从来不会骂他的片子，因为他经常找我拍戏，哈哈……其实如果是我好朋友的片子，我会打电话告诉他们，不需要公开讲。哪天我和其他导演成了好朋友，看到他拍了一部烂片，就会直接打电话过去，“恭喜你，拍了部烂片。”

　　惊

　　如果我每天在家，家人吃什么？

　　按照黄秋生的说法，一场甲状腺病让他顿悟人生，他自嘲目前的心境已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最高境界了，内心的从容让他体会到之前惊恐的无谓。

　　南都：你对自己要求高吗，有没有陷入过比较奇怪的状态？

　　黄秋生：在很早之前，一九九几年的时候有过。那时像有神经病，总是想往楼顶上跑，有跳楼的冲动。我知道这样不对，我朋友少，邱礼涛是其中之一，我跟他说这事儿，他安慰我说，你明天就没事儿了。第二天我变得很开心，但没过两天我又是这样，然后又没事儿。

　　南都：现在呢？

　　黄秋生：现在我很快乐，好奇怪，甲状腺病好了之后我就变得很快乐了，可能是内分泌重新调整了一下，现在比较正常。如果我抗拒我自己的话，我就不正常，我接受现在的自己，我觉得我现在比很多所谓的正常人更正常。

　　南都：所以你表现上张牙舞爪，内心却相当平静？

　　黄秋生：对，我现在没有压力，(是)无耻的状态，没有压力，有事就“哈哈一笑”。

　　南都：现在是你状态最好的时候吗？

　　黄秋生：我现在也要减肥，跑步。有时间就去。我甲状腺不好，也不容易减。现在状态还好，也不是非常好，我最好状态是在加拿大拍《木乃伊3》的时候，每天都做运动，在现场跟武师练，饮食又规律，天气又好，那几个月非常美好。

　　南都：拍戏这么多年了，你会不会觉得陪家人的时间不够多？

　　黄秋生：陪家人的时间多就退休了。

　　南都：那你想过退休吗？

　　黄秋生：如果我每天在家，家人吃什么？小孩上学哪来的钱？你们以为我很多积蓄啊？以为我赚很多钱是大款？我连楼都没供完。而且我不觉得演戏是个负担，有人扫大街，有人坐办公室，我就是演戏的，这是我的工作。当然，比别人稍微好一点，这还是我的娱乐。

　　在很早之前，一九九几年的时候有过。那时像有神经病，总是想往楼顶上跑，有跳楼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