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报记者 徐宁
时间退回到1988年，毛阿敏第一次登上央视春晚的舞台，凭借一曲《思念》和婀娜的台步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她黄色的盛装内塞了高耸的垫肩，异状发型至今仍在有些阿姨头上流行着，浓妆艳抹透着大气，举手投足颇有设计。
没错，那时候，毛阿敏是电视上曝光率最高的歌手，通俗点说，她当年的地位就是王菲，就是韦唯，就是郑秀文。
出道26年，即将于12月31日在北京举办人生第一场个人演唱会，毛阿敏平静地说，“比起天后，我更愿意做大姐大”。
那眼神，特别淡定。
“上海出来的人，个个都是好汉”
聊High了的毛阿敏会手舞足蹈，完全没个上海小姐的样子，“我经常说错话，比如给亚运会唱会歌，人家问我，‘广州变化大吗？’我上来就说，‘好几年没来广州了，我发现广州面目全非’(大笑，痛心疾首状)。”
毛阿敏出生在上海一个普通的家庭，“至今我走在上海的街上不知道哪是南京路，哪是淮海路，这都是被我爹妈管的，他们不让我出去。你说我有多土，生活有多无趣。”其实，她是自我约束，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在我少女时代，所有的梦想就是要唱歌”。
1983年，毛阿敏进入上海染化七厂当工人，1985年应征入伍，1986年考入南京军区前线歌舞团，“那时不像现在有实力和偶像之分，讲究专业和业余，那个时候如果是专业歌手，整个人身份都不一样”。她认为上海这块土壤培育不出大明星，“北京才是让你成为大腕的地方，上海不会，江浙一带不造就明星，因为没有那个机制。北京首先会想到CCTV，还有各种各样的活动和演出机会，哪道阳光照你身上，你就出来了。这些年没被人遗忘，我觉得跟我执著地在北京混，没脱离这个圈子有关系。”
“上海出来的人个个都是好汉”，刚到北京的时候，毛阿敏就想证明给人看，“上海人身上有一股劲儿，用对了很好，用不好，烦死你。比如《太阳照常升起》里面的陈冲，哎哟，实在太嗲了。前两天我看一本八卦杂志，拿陈冲和另一个香港演员比，说她比陈冲有人气，我就怒火中烧啊，我说编辑就是二百五！”
“上春晚，服装不是20多就是40多”
1987年，毛阿敏凭借《绿叶对根的情意》拿奖拿到手软，1988年，她参加了春晚。
毛阿敏一共上过6次春晚，“我不是春晚或晚会的常客，我很有自知之明，不行我不会往前冲。我不是随便唱唱的，我们那个时候要靠……用徐帆的话，是‘硬货’。我是特别容易把自己放在歌里的人，我唱的所有电视剧，都不知道讲什么内容，就是歌词。”
“1988年春晚我送了一首歌，导演组说不行，好在没把我毙掉”，彼时春晚的总导演邓在军特别喜欢这个女孩，“邓在军是在台上认识我的，后来跟我接触一下，觉得我还挺认真的，不唱歌的时候没那么多事儿，跟上班族一样早睡早起，很少有20多岁女孩子这么乖，没事儿还拿本书装模作样地看。他说，阿敏挺好的，没事儿总拿本书看，晚上睡觉前还看书。后来我说，其实，不看书我睡不着，那时看文学小说，现在看八卦杂志。”
后来，她向老师谷建芬求救，“谷老师说还有一首歌，不过已经有人唱过，那就是《思念》。临到春晚了，没衣服啊，我去了南京一个菜市场，那里有很多卖菜卖衣服的，那件服装不是20多就是40多。那时候，台上的动作也没有人教我，我就自己弄，好在导演还满意。”
“那些事，让我内心更强大”
1990年代初，内地乐坛也与香港地区展开一系列交流活动。有一年，毛阿敏跟着谷建芬的“中国风”去香港演出，TVB老板邵逸夫看了她的演出后，用宁波口音的广东话对她说：“毛毛，你在台上很牛的，那个气质，灵得不得了。”
在邵逸夫的牵线下，毛阿敏与香港唱片公司签约，恩师谷建芬劝她，“玩玩可以，如果当真就最好别试了”。她在香港发行过《我不想再次被情伤》，宣告转型，不过，很多人没听过这首歌，晚会也没有给她机会。这次的转型以失败告终，“我无所谓，我到了那边跟自己说，不会广东话，不会唱小调，我就看人家怎么玩。当时在香港很少能找到我这种风格的，他们也未必听懂我在唱什么，但是我在台上的牛劲儿把他们都镇住了。他们欣赏我，捧我，但是我知道那不是我施展的地方，只是吃点好吃的。”
演完《疯狂歌女》，邵逸夫给毛阿敏开了部戏，让她演黑帮老大的女人，男主角是当时还没走红的金城武，怕吃苦，她拒绝了；华东水灾慈善演出上，金利来老板曾宪梓花了100万点一首歌；那之后，毛阿敏也成为穴头们的宠儿，“《思念》、《绿叶对根的情意》唱得烦死了，求你们不要让我唱，让我缓一缓。”再之后发生了两次税案，尤其是第二次，直接导致她1996年避走异乡。
再谈“污点”，毛阿敏只淡淡地说：“我很感谢发生过这样的事，它们让我内心更加强大，好像很少有工作上的东西能够压垮我了。”
“我在国外心态完全不是演艺圈的。好多人猜测我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从来不说，后来他们知道了，这缘起校长办庆功会，唱卡拉OK，我把我自己的歌点出来了，同学们惊呼，难怪她与众不同。”但同时她也有说不出的苦，有家不能回，坐在异乡的火车上听滑稽戏，近乎绝望。2001年，她咬咬牙，回国，“回来，没有想一定要怎样，跟以前心态也没什么区别，其实我原本唱歌也不是要……我不是刻意要博什么人喜欢。”
“我很敬业，我内心很纯洁”
谈到她做演唱会的初衷，她说：“外表很正经，生活很无趣，唱歌是因为内心很饥饿。”
回国后，毛阿敏结婚，生了一双儿女，过起平静生活。丈夫，是她的底线，守口如瓶。她知道这个爆点能占据版面头条，但是她同时明白，喜欢她的人，不会在乎这个秘密；而不喜欢她的人，也不会因为她说了这个秘密而去听她的演唱会。“一定不能在风口浪尖上，我以前也不是，是他们给我弄上去的，没事儿来搞搞我，我从来不愿意这样。”她现在懂得适时淡出公众视野，平时也不出来玩，说什么好玩的事情，她会动不动提高嗓门说“神经病啊你”，甚至一度以为钱柜KTV是银行，被那英笑称“土鳖”。
说到演唱会，毛阿敏说：“我本来要取名‘告别’，后来想想不能这么写，太瘆人了。我们刚开始筹划演唱会的时候，有很多人要求接盘，我没答应他们，因为我要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上海我是一定要办的，我是上海人。”
毛阿敏说自己是幸运的，“唱了20多年，依然有人喜欢你，这跟我的努力有关系，我对自己的职业很敬业，心思没用在其他地方。在港台歌坛，像我们这样子的都退了；我们那一批，刘欢、我、韦唯、杭天琪、范琳琳，现在他们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作为歌手，还得保持纯洁的心，你的心灵有多纯洁，你的歌就有多打动人，多年的积累让我内心非常朴素。我跟别人说，我内心是很纯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