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碧华：我最爱“人间烟火” 不作奴才文章(图)

电视剧《古今大战秦俑情》三生三世之爱缠绵悱恻，令观众动容

　　当年由巩俐、张艺谋主演的电影《古今大战秦俑情》不仅成为两位主演的定情之作，也开启了“穿越”题材大作的先河。如今，电视版《古今大战秦俑情》在央视热播，这也是继《生死桥》之后，李碧华又一部登陆央视的作品。作为香港一代才女，李碧华创作的故事多以惊天地泣鬼神的旷世爱情为主，而李碧华本人则相当低调，不愿意接受采访，甚至连照片都鲜有流传到网上。

　　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的同时，李碧华正身处日本温泉区写作新的小说和构思新的电影剧本。《生死桥》《秦俑》接连改编成受人瞩目的电视连续剧后，也有很多影视公司计划把李碧华其他经典作品或搬上荧屏或再现银幕，她说人选是最大的难题，目前尚未决定。

　　■ 人物简介

　　李碧华，原名李白，生于香港。作家。同时也担任记者(人物专访)、电视编剧、电影编剧及舞剧策划。代表作品有《霸王别姬》《青蛇》《秦俑》《胭脂扣》《生死桥》《饺子》《诱僧》等。专栏及小说在中国内地、港台及新马等报刊登载，并结集出版逾百本，并有多国译本。

　　谈“秦俑” 我的作品天马行空

　　：你在新浪开设的博客，是自己更新吗？

　　李碧华：自己提供更新资料，请北京编辑部处理打字编排放上博客——你以为谁会私自上博或入侵？我又不是明星偶像，在此以外的博客则全属假冒。

　　：在媒体眼中，你是一个神秘人物，只见你的作品一部部变成电影、电视剧、舞剧，又即将变成音乐剧、歌剧、动漫……但你从来不露面，不露声，这次愿意接受采访，是因为《秦俑》电视剧的播出吗？

　　李碧华：去年十月，因北京某记者虚构访问过我，捏造没一个字真实的稿子，我觉得欠缺专业操守也影响传媒素质，公开投诉过。(我)当然明白，这是因为央视播映电视剧《生死桥》的宣传，否则谁花心思炒作？体谅之，删掉就算了。

　　今年一月，另一个央视开年大戏《秦俑情》(《古今大战秦俑情》)播映。这回央视把各传媒的问题统筹，集中一起电邮来，只需文字回答，不必接受采访。我尊重这种做法，因他们尊重我。

　　：你的小说《秦俑》改编的电视剧《古今大战秦俑情》正在央视、深圳卫视热播。当年的电影《秦俑》可算是开创了“穿越”故事的先河，作为鼻祖，现在“穿越”正火，有何看法？

　　李碧华：《秦俑》是二十年前作品，当时是被禁的，因为不能碰轮回、鬼神。“三生三世”的爱情感动了读者，但今天“穿越”才火起来？是这小说比内地潮流走前了二十年吧。还不知道《潘金莲之前世今生》何时能与读者见面？对我来说，全是天马行空任性妄为的“旧作”，先娱己，后娱人。

　　：你的作品改编成为影视，如《霸王别姬》《青蛇》《胭脂扣》……都获得成功，你的写作是用影像思维建立起来的，还是与影像思维有天然的联系？如穿越、超验、转换……

　　李碧华：那些词儿我压根儿没概念，均属事后人家归类，与我无关。

　　：贺岁档三部大片(陈凯歌的《赵氏孤儿》、姜文的《让子弹飞》、冯小刚的《非诚勿扰2》)你有关注吗？能否分别评价？

　　李碧华：放假到日本温泉区写小说，三片均未看。反而日前看了电视剧《潜伏》影碟，剧情环环相扣，演出也很精彩。同类谍战片则太滥，且成绩超越不了。

　　谈创作 谦虚比膨胀好

　　：2008年，日本著名导演蜷川幸雄执导了舞台剧《霸王别姬》，巡回演出，获得空前反响，你的感想如何？

　　李碧华：我多希望《霸王别姬》在中国首演，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未能成行；反而日本版本忠于原著还有神来之笔，我看了，很感动。还有，这部舞台剧造就了一段奇缘，主角东山纪之与木村佳乃相爱了——即是剧中的程蝶衣娶了菊仙为妻，一切都是命运安排。相信张国荣在另一个世界知悉，也能会心微笑。

　　：你似乎近期对舞台剧情有独钟。音乐剧《霸王别姬》成功之后，传闻你也开始考虑推出音乐剧《秦俑》，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

　　李碧华：爱舞台并非近期的事。我曾在“香港舞蹈团”策划大型舞剧《搜神》《女色》《胭脂扣》《诱僧》。《秦俑》音乐剧言之尚早。

　　：作为一位以现代香港为成长背景的作家，你的作品背景往往不仅限于香港本土，比如《霸王别姬》《生死桥》的故事发生在历史文化气氛与香港差异很大的老北京、旧上海，你是如何把握这些城市的印象的？

　　李碧华：也许前生到过。

　　：通过你给自己写的一份“档案”，感觉你对人生、对生活抱有一种旁观者的态度，克制、冷静，你是否可以保持这份疏离？这种若即若离是否也助你写出如此奇异诡秘的爱情故事？

　　李碧华：藏比露好，谦虚比膨胀好。谁也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谈新作 对奇诡怪异兴趣最大

　　：你最新构思的项目是什么？

　　李碧华：去年初，怪谈小说《夜》系列出版后，内地网络公司跟我谈到“网络电影”之制作，那时忙着央视两剧，还有个新编的舞台剧创作中，安排在2011年秋上北京国家大剧院，至今才有时间考虑。近日找到陈嘉上和陈果一起合作，第一辑先以投票方式选拍十个，阵容包括两岸三地明星和切合角色之演员……奇诡怪异题材是我最大的兴趣，但争议性也大。

　　：我们不涉及具体价格，请问到目前为止，哪部作品的版权费最高？

　　李碧华：全部偏低。

　　：内地很少能够看足这些作品。

　　李碧华：大概下笔较泼辣又不愿刪改，当然出不全。

　　谈生活 我喜欢当个普通人

　　：你写过很多明星，作品也见证了明星的鼎盛时期，如梅艳芳、张国荣、王祖贤、张曼玉、刘德华、陈冲、巩俐……你对明星衰落了或不再重现有何感叹？再改编影视作品时会否为选角发愁？

　　李碧华：你们已答了还问？

　　：很多人把你和张爱玲相提并论，你自己怎么看？

　　李碧华：谢谢大家。我只不过是张爱玲的读者，怎敢相提并论？请别无媒苟合。写作人都是独立个体户，我不愿意像谁。

　　：热烈？冷静？感性？理性？你的作品呈现出各种各样的风格，无法用简单词语来描述你，你给自己做一个准确的描述吧？

　　李碧华：我的功课是准确描述好每个人物、每篇文章，就是个人风格。本人有什么可描述的呢？

　　：媒体、读者和影视观众都对你充满了好奇，但你拒绝出镜也与现实世界保持距离，作为公众人物，显得非常另类？

　　李碧华：我不是什么“公众人物”，跟公众没有任何关系。希望大家喜欢作品，别理会作者是谁。我喜欢当个普通人。

　　：你能告诉我们什么是你长久的关注和思考？

　　李碧华：“我为东道主，不作奴才文章”(郑板桥语)。

　　：你会在网络上观察80、90后的年轻人世界吗？

　　李碧华：部分接受不了(新一代个人修养以及价值观日低)，部分极具天分创意十足，尤其是讽刺、揭秘、控诉和自嘲。

　　：你平时看些什么书？可以推荐给内地的读者吗？

　　李碧华：什么书都看，包括八卦杂志、大小报章。书架上信手拈来的是《孙子兵法》《宋词选》、辞典。我喜欢看字典，课外读物是银行存折。

　　■ 影响李碧华的三个梦

　　好像每个人的成长过程都是无法省略的。在李碧华的心路历程中，对她的成长影响比较大的人，男人或女人，或事件是什么？李碧华说，对自己影响较大的，不是男人或女人，或事件，而是三个梦：

　　(一)“危机”：

　　南朝梁国的江淹文思巧妙，才情过人。某夜，梦见一丈夫，向他索回一管笔。淹奇，探怀中，得五色笔，还给人后再作诗，绝无美句，时人谓“江郎才尽”。人人的生花妙笔均属借来，只怕有一天被“大耳窿”追索。一笔勾销。

　　怎敢怠慢？

　　(二)“恋而失，胜于无”：

　　唐开元十九年，道士吕翁在通往邯郸的路上，与穿布衣骑小青马的年轻人卢生相遇。

　　卢生自叹不得意，道士给他一个青瓷做的两端成空的枕头。卢生但觉睡意袭人，贴枕而眠，跑进枕头的窍孔中。经历了数番起跌兴衰，官运亨通，又立功德，遭谗被贬，下狱受苦，一度自杀，又重获权势，锦衣玉食，却被流放，三落三上……八十多岁了，皇上送他一份诏书，当晚就死了。

　　伸个懒腰，身在旅店，店主蒸的黄米饭还未熟呢。不过是“黄粱一梦”。──即使两手空空，但中间的得失成败，令生命丰富。

　　有经历才能看破。

　　(三)“感恩”：

　　庄周梦见自己变成蝴蝶，悠然自得翩翩舞入花丛。究竟谁梦谁？“庄周梦为蝴蝶，庄周之幸也；蝴蝶梦为庄周？蝴蝶之不幸也。”

　　所以人应该感恩。

　　本报记者 刘玮

　　■ 李碧华快问快答

　　问：你令人有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平时你自己会做饭吗？

　　答：怎可能？我最爱“人间烟火”！又，当然会下厨，还出版过八册“饮食档案”。

　　问：写了那么多鬼故事，相信鬼吗？

　　答：没见过，但有“感应”和“沟通”。梅艳芳走后，曾来找过我，托代办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尽力做了。有时怀疑《胭脂扣》有点玄机但说不上是什么。

　　问：你最看重的一种品质？

　　答：正义，而且有了这品质，自然会勇敢、坚毅、坦诚、有承担力，还会保护女人。一石五鸟。

　　问：你自己缺乏的一种力量？

　　答：圆滑。

　　问：死亡、背叛、误解、孤独、衰老、平庸，最害怕哪一个？最不在乎哪一个？

　　答：最受不了背叛。你一定曾提拔、保护、依靠、信赖，甚至爱这个人，后来的背叛是最大的伤害。

　　问：你的人生理想是什么？

　　答：人生以自由和快乐最重要，且是无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