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划:台湾往事 当赛德克人遭遇“文明”(组图)

2012/4/30 19:05:26 作者:nvwu 来源:女物娱乐网
莫那鲁道28岁时,适逢日本当局对山地部落进行讨伐,他的赛德克族雾社群部落曾血战日人的“讨伐”,最终不敌而归顺。赛德克族雾社部落与日本当局抗争了两个月,最终反抗运动落幕。

  撰文/郭明正(Dakis Pawan)

  作者简介:郭明正,赛德克族,族名叫做Dakis Pawan,1954年出生于南投县仁爱乡互助村清流(川中岛)部落,为参与“雾社事件”的马赫坡社后裔。毕业于台湾师范大学工业教育系,曾任埔里高工机械科专任教师,亦曾参与多项赛德克族德固达雅语的翻译、出版品编纂与顾问工作,目前继续从事赛德克族历史文化的研究工作。

赛德克族少女

郭正明在清流余生纪念馆前,给族人和游客讲解“雾社事件”

  电影《赛德克-巴莱》的片名是出自赛德克语“seeddiq bale”的译音词句。seediq有两种词性,当做普通名词时有“人、别人、众人、人类”之意,作为专有名词时则属本族的自称用语──赛德克;bale是“真的、真正的”,因此“seeddiqbale”直译时为“真正的人”。实则seeddiqbale(真正的人)常用于称赞、敬佩有作为的人,凡对族群、社会、国家有卓著贡献者且受到大家的肯定都称做“真正的人”。

  2009年底,魏德圣导演筹拍近十年的《赛德克-巴莱》终于开镜。由于该片的对白主要是以本赛德克语(以下简称本族语)来发声,且本族语几占整片的九成左右(包括插曲、旁白等),这也是导演与剧组人员为忠于历史现场所做的决定。

  因此,开拍以来我就亦步亦趋地跟在拍片现场“倾听”该片赛德克语的对白,因我受邀担任本片赛德克语的指导员及历史、文化顾问。开拍三天后,我就下定决心要撰写一本《随拍札记》,除分享我随拍的心得与感触以外,很重要的是要告诉我部落的族人──“在电影《赛德克-巴莱》所演绎的剧情中,有哪些桥段是与我清流部落遗老的‘口述历史’有相违背之处。”因在拍摄现场我看到了与我所认知的“雾社事件”不同的情节,意识到影像的力量不容小觑。值得庆幸的是,在导演及剧组同仁的鼓励与支持下,本拙著“《***-巴莱》──赛德克-巴莱的历史***与随拍札记”,于2011年10月间顺利完稿付梓,并由台北“远流出版社”出版(繁体中文)。

赛德克族人日常生活的场景

赛德克族人画像

  赛德克族

  赛德克族是由德固达雅(SeediqTgdaya)、都达(SediqToda)、德路固(SeejiqTruku)等三语群的族人所组成,主要分布在台湾中部、东部及宜兰山区,包括祖居地南投县仁爱乡,移居地花莲县秀林乡、卓溪乡、万荣乡以及宜兰县大同乡与南澳乡等。台湾光复至今,赛德克族与台湾境内的各族群,包括本省籍、大陆籍或台湾其它原住民族群通婚频繁,其子女于户籍族别栏中,注记为原住民籍者亦不在少数;另因就业之便逐次迁居城镇、都会区者渐增,目前赛德克族的人口约略估计为一万到一万两千人。只因初获正名,注记族别名称之户政作业尚在持续进行中,故较确切的人口数以相关单位所公布者为准。

赛德克族大事件

赛德克族少女

  男女平等的平权社会

  赛德克族的传统部落是以Gaya/Waya为主、部落意识为辅所建构的传统农猎社会。Gaya/Waya是赛德克族的律法、是赛德克族的社会规范,该律法与规范是历代祖先口耳相传的生活智慧,故亦称之为祖训,部落意识则建立在Gaya/Waya的基础上。

  赛德克族的部落各有其部落领导人,即俗称的头目。除部落领导人以外,部落长老、各传统祭仪的主祭司、巫医及文面师等各有其一定的社会地位,因赛德克族的部落领导人并非世袭制,部落长老常是部落领导人的举荐者。其次是狩猎团及猎首团的解梦者、善猎的男子以及工于织布的女子等亦颇受族人们的敬重,在过去的年代里,他/她们相当于现代所谓的上流社会群。

  赛德克族语“alang”──有部落、区域及邦国之意。因此,赛德克族的部落并不一定是指单一的部落群体,而常常是由二个以上的子部落所形成。例如沿溪流两旁的丘陵腹地或沿山棱两边的缓坡地,绵延1~3公里可能散布着数个部落;通常会以该地区最早开发之地名为区域名称,但不一定是部落名称;或以主部落名作为该地区的名称,此时的部落名也代表着地区名称。

  强烈的“部落意识”是赛德克族传统部落生活的核心,部落型态的组成基础及部落族人的互动模式,都由部落意识的凝聚而形成。传统部落的初始型态是建立在人与人的紧密关系之中,人与人的依存关系逐形成部落的集体意识,这样的集体意识发展为强烈的部落意识。

  赛德克族虽属父系社会,但很多现象却透露着赛德克族男女平等的平权社会,例如赛德克族人的传统名字,在子女与父母连名的族规(Gaya/Waya)中,可“子父连名或子母连名”,亦可“女父连名或女母连名”。又若家中无男嗣则可招赘为婿。赛德克族的家庭结构看似男性作主,但在为新生子女命名时或在子女论婚嫁的场合,女性长者的意向往往凌驾于男性长者之上。

  汉族“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家庭型态,并不完全适用于赛德克族的传统家庭状况,因在赛德克族的家庭乃至社会的互动模式中,除较粗重的工作及纯男性(如狩猎)性质的庶务以外,几乎已很难再细分一定属男性或属女性的生计工作。在婚姻制度上,赛德克族是坚持一夫一妻制的族律,在族人恪守族律之下,赛德克族的社会几乎杜绝了同居、婚外情、未婚生子等违犯祖训的男女异常关系。尤其有血缘关系的男女,至少要经过五、六代之后始可论及婚嫁,这与汉族“亲上加亲”的表兄妹联姻观是完全不同的。

  文面:至高荣耀

  赛德克族人坚信“人身虽死,但灵魂不灭,不但不灭,‘他们’还要回到祖灵们永久共同居住的地方去。”这是赛德克族代代口耳相传的古训、祖训,也是赛德克族的“宗教观”与“生命观”,有人称之为“祖灵信仰”。

  赛德克语“Utux”,今汉译为“祖灵”,其实Utux是泛指一切超乎自然的力量,所以Utux是神也是鬼、是灵魂也是鬼魂;有人就以此观点将赛德克族的传统信仰视为“泛灵信仰”是值得商榷的。因此,当外来宗教尚未传入赛德克族的部落之前,Utux是他们唯一的宗教对象,他们既不拜天叩地,也不祭祀日月星辰、风雷雨电、山川溪流等自然界的任何事物或现象。

  不过,尽管Utux是赛德克族唯一的宗教对象,但并未形成因Utux的信仰而产生任何宗教派别、固定的祭拜仪式以及固定的祭拜场所。

  在赛德克族的传统文化中,最具强烈族群特质的就是“文面文化”,赛德克族人深信唯拥有文面者,往生后灵魂才能回到祖灵(Utux Rudan)的身边。换句话说,男子若要回到祖灵身边就必须要文面,要文面则一定要成功猎首而归。猎首成功者手掌必留有血痕(呈血红色),手掌的血痕是辞世后灵魂要回到祖灵身边无可取代的烙印。女子也有相同的意涵,善于织布而取得文面资格的女子,其手掌上会因勤于织布而留有血痕,这手掌上的血色是永不褪色的,但在阳世间时“人眼”是无法辨识的。唯手掌上拥有血痕者,在他/她们离开人世后,始能通过“祖灵桥”头守护神的检视,她/他们的灵魂才能够安然行过祖灵桥回到祖灵的国度。这是赛德克族的祖训,也是赛德克族人终生恪遵不逾的族律(Gaya)。

  文面是赛德克族人成年与族群的标记,男子表示已具捍卫社稷的能力,女子已具有持家及维护家庭生计及冷暖的织布技能,没有文面的族人,将难立足于赛德克族的社会。文面是赛德克族人在世时的荣耀、是赛德克族人的成年礼,更是赛德克族人自我认同的族群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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