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富冯德伦的大冒险：与其死不如创新地死

冯德伦(右二)率主角亮相威尼斯，陈国富未出现，把幕前风光留给年轻人。

　　“特洛伊”怪物早在去年就出现在概念海报上，是个重要道具。陈国富一直担心技术不够成熟会显得山寨，幸好成品是让他震撼的。

　　影坛菜鸟袁晓超是个“奥林匹克武术冠军”。该片让传统武术和机械、游戏等稀奇古怪的元素融合，新鲜得让人掉下巴。

　　两年前，陈国富和冯德伦因《太极》项目第一次见面，两人还没聊开，陈国富转头就走了，冯德伦以为自己当导演没戏了，没想到那是陈国富激动的表现。

　　两年后，由陈国富监制、冯德伦执导的《太极》三部曲中前两部将分别于9月27日和10月25日连续公映。

　　日前，《太极1从零开始》率先在威尼斯亮相，陈国富和冯德伦一起接受的专访。经过两年的合作，两人早已惺惺相惜。

　　访谈一开始，陈国富就告诉冯德伦，他看到了外媒的报道，题目是“《太极》是《功夫熊猫》的真人版”，冯德伦的两个酒窝笑得开花。冯德伦表示传统功夫片已经很危险，何不来点创新的，陈国富立马以“与其死，不如创新地死”的口号来回应冯德伦。前辈感激后生让影片带来了新鲜感，后生则感恩前辈给了他这次过瘾拍戏的机会。华语电影圈很需要这种亦师亦友的关系。

　　萌芽：原是一出“传统”功夫片，在冯德伦的加入下变“年轻”了

　　与新导演捧着剧本满大街找投资的情况不同，《太极》系列是先有故事大纲，然后找的导演。起初的《太极》还和李连杰有点关系，是一部正统功夫片，但陈国富始终想营造出新鲜的感觉，这一想法在冯德伦的加入下变成现实。

　　南都：陈导，听说《太极》最初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陈国富：最初我接到电话，说王中军、马云和李连杰要去太极发源地陈家沟采风，想收集关于太极的故事，问我有没有编剧人选。情急之下想到我的学生程孝泽，就打电话给他出紧急任务，放下手上的工作飞到北京集合，他就这么跟了一趟。一开始我就说想做一个不一样的太极，但不是很清楚要怎么不一样。

　　南都：那Stephen(冯德伦)加入剧组，确定为导演是什么时候？

　　冯德伦：第一次认识中磊和中军(华谊兄弟两位老板)是在2005年戛纳电影节上，之后和他们没有太多接触。后来中磊推荐我做这部影片的导演，让我把早前执导的《精武家庭》和《跳出去》两部影片寄给监制陈国富先生，接着我就去华谊和他们开会讨论。当时只有故事大纲和十页纸的剧本，我还准备了些资料图，希望能够赢得这个机会。一开始我以为没戏了，因为陈导(陈国富)没听几句就忽然跑出去了。

　　陈国富：有吗？我都忘了，哈哈。我这人就这样有什么想法就忽然会出去，可能我太激动了。

　　南都：你们都不是太极迷吧？所以才能够如此天马行空。

　　陈国富：对我来说，要完成一部动作片，门槛很高。虽然我和很多男性观众一样，曾经着迷于动作武侠，但我自己本身不是一个对武术有研究的人，我不喜欢做不拿手的题材，所以我一直避着动作片。一直到《太极》这个题材找上来，我才有不得不咬牙面对的感觉。我希望能够拍一部给现代人看的太极电影，功夫骨子里的精髓没变，但形式上可以更活泼更符合当代人一点。

　　冯德伦：我的很多朋友觉得太极是“老人家清晨在公园里面的运动”。所以我一直想做出全然不同的感觉。我把这个戏的时代放在西方第一次和第二次工业革命之间，这个时代有着中西方的冲突，在拳脚功夫之余加入器械是合情合理的。

　　采写：南都记者 张麟 实习生 麻乐 发自威尼斯

　　影坛菜鸟袁晓超是个“奥林匹克武术冠军”。该片让传统武术和机械、游戏等稀奇古怪的元素融合，新鲜得让人掉下巴。

　　●为什么要玩得这么大胆？冯德伦说“在《叶问》之后，有一部戏是成功的吗？如果再做传统的功夫片，是不是比去创新更危险？”

　　●加那么多新鲜元素不怕失控？陈国富说：“很奇怪，并没有。如果都按最传统最安全的做法，那这个案子好像变得不太成立了。”

　　●怎么让老板不断为这部戏加预算？陈国富说：“我说‘想要电影好的话就必须得那样’，有点无赖。可能中磊都习惯了，因为超支是我一贯的作风。”

　　突变：一开始就有“特洛伊”这个怪物，拍摄中加入三款畅销游戏

　　观影之后，威尼斯电影节上很多人都被影片的形式感吓了一跳。在这个讲述狗熊变英雄的故事里，不光有一些字幕音乐等花哨的小玩意，甚至还出现了庞然大物“特洛伊”，以及植物大战僵尸、切西瓜、愤怒的小鸟等的游戏打斗。这一切，陈国富都给冯德伦亮了绿灯。

　　南都：电影中那些令人意外的包装是怎么来的？

　　冯德伦：你看过片就知道，有后面加上去的，比方字幕，但有很多是不可能后面加的，譬如那个特洛伊机器，是在写剧本的时候就有的。先由叶锦添老师设计外观，再交由钟剑伟老师(好莱坞电影《木乃伊3》道具制作)设计内部结构。一切凭空想象，创作过程中找了许多工业革命之后发明的蒸汽机与锅炉、机械做参考。

　　南都：字幕的确挺好玩的，把现实个人简介放在角色旁边，有种穿越的感觉。

　　冯德伦：我最初还没有太大的信心，比方说刘伟强上面写个“《无间道》导演”，袁晓超上面写个“奥林匹克武术冠军”，担心会觉得冲突。但当时陈导提到一点，让我觉得应该这样。他说我们的主角(袁晓超)是个新人，大家对他不应该用很专业的眼光去看待。

　　陈国富：我昨天看一些外国(媒体)出来的评价，就觉得这个非常过瘾。他们说没有看过这个方式。《太极》其实是一个商业娱乐片，如果种种东西都按最传统最安全的做法，那这个案子好像变得不太成立了。

　　南都：其实娱乐性最强的是，村民对抗清兵的戏，里面融合愤怒的小鸟、切西瓜、植物大战僵尸等游戏。

　　冯德伦：这个是临时改的。那时我在拍文戏，我发现身后总传来“啾、啾、啾”的声音，原来大家都在玩各种掌上游戏，然后我们开会讨论，有没有办法放进电影里去。因为影片是希望用不杀人的方式击退清兵，所以这一切就显得很合理，观众看了并不会觉得有问题。

　　陈国富：我听完这个想法后，也没阻拦，只要是他提的我都想试试看。说实话，我从来没有玩过这样的游戏，我不是个好的判断者，但是我觉得要去容忍这样的试验，跟这种突出的风格。我有时觉得我胆子大，只要你去试，总有办法弄到电影里。

　　南都：你就不怕会失控？

　　陈国富：很奇怪并没有，呵呵，你现在这样说，我下次可能会保守一点。到做后期的时候，冯德伦才跟我说一开始洪金宝也“呃”(不情愿)，但最后还是弄出来了。我想到更多的不是动作招式的设计或对幽默的处理，而是电影背后的精神———非暴力反抗的精神，因为按照故事营造，死一个人是很严重的事情。

　　南都：比较好奇没有游戏元素的保卫战是怎样的？

　　陈国富：有点《骇客帝国》的感觉，洪金宝也说那个玩过了我们不要再玩一遍了。

　　升级：从单集变成两集，从几千万投资增加到两亿

　　最初的《太极》不过是一部投资几千万的中等成本电影，这个成本让经验并算多的冯德伦玩一玩绰绰有余，但谁料这部片越玩越大，请来了洪金宝当武术指导，道具上也越发精致。于是陈国富说动了制片人王中磊往里继续加钱，才让影片有了更多“高级”元素，而冯德伦也玩得更尽兴。

　　南都：这个片子元素新鲜，影片听上去还是会有风险，王中磊放心让钱这么花吗？

　　陈国富：说服投资者都是有过程的，不过我这人的表达方式比较默然，我不会激动地去陈述去争取，我说“反正状况就是这样了，想要电影好的话就必须得那样”，有一点无赖。可能中磊都习惯了，因为超支是我一贯的作风。

　　南都：但《太极》上下集共两亿多的投资，冯德伦毕竟不是老牌导演，王总就没有不一样的反应？

　　陈国富：我觉得这次王中磊真的是特别的，不能说“配合”，而是主动出击。我举个例子，一般都是我去追加预算，但是这个戏的拍摄过程中，面临要请洪金宝过来的状况，这会严重影响预算。我当时就说，别往那个方向去了，但中磊在车上跟我说“这次恐怕还是让导演找洪金宝吧”。你知道吗，过去都是我去要钱，然后他不得已去接受，但这次他竟然主动要求往上加码，我印象特别深刻。

　　冯德伦：这是对我的信任，作为老板，不是看他的口袋有多深，而是看他在关键的时刻怎么判断。

　　南都：最初《太极》的预算大概是多少？

　　陈国富：第一稿剧本出来的时候，是现在的三分之一。

　　南都：这个预算一直加大概加了多少次？

　　陈国富：这个没法算，呵呵，因为过程有些稀里糊涂的，比如说第二次申请加还没有通过就已经申请第四次了。

　　沉淀：监制和导演的关系是“相亲”关系，认定了就信任对方

　　忙着当监制的陈国富一直很喜欢和新导演合作，最近的《星空》、《转山》等都没失手过，这一次和冯德伦合作，他感受到了崭新的快感。冯德伦对于做事不古板，又会问制片方要钱，并能H old住全场的监制更是非常感激。陈国富以“相亲”去形容和新导演的合作，一次见面成功了，就信任到底。

　　南都：陈导你一直会为新导演当监制，这是为何？

　　陈国富：我过去说过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比如“如果你不给他们机会，新导演怎么变成大导演”诸如此类，但是在我做决定的时候想的不可能是这种形而上的问题，我又不是什么慈善家。我觉得我胆子比较大是真的，但是我胆大也是根据一些判断，比如说我看过他(冯德伦)的《精武家庭》，我能想到所有能拍《太极》的导演里头，冯德伦的气质是最相符的。我和导演的见面很像“相亲”，要么一次成功，要么就不成功。电影行业本来就有很多不确定性，新导演会更不确定，不可预知是电影行业里最具魅力的一个因素。(来源： 南都网)

　　南都：资深监制扶持新导演，冯德伦有何感受？

　　冯德伦：其实导演要面临很多事情，但新导演也未必擅长，比方刚刚说到的投资。国富导演会让我觉得特别安心。

　　南都：华语观众对功夫片有个既定的预期，会不会担心观众觉得片子中新颖的东西太多？

　　冯德伦：其他导演一直在拍既定的功夫电影，没间断过，但就在《叶问》之后，有一部戏是成功的吗？如果再做传统的功夫片，是不是比去创新更危险？

　　陈国富：与其死，不如创新地死，哈哈哈！

　　南都：但总是要想到形式和内容做到一个好的平衡吧。

　　冯德伦：我拍的时候，没有去想很多。我的理解是，《太极》是一个philosophy(哲学概念)。如果单单拍摄功夫片，我肯定不是最好人选，但我能够给《太极》新的东西。

　　南都：在这方面，监制会不会想得多一点？

　　陈国富：其实也还好，因为我们的目的很明确，要在形式上翻新，而形式和内容上是接轨的。目前我们做到了这一点，观众知道这是一部颠覆之作，我们并没有挂着传统的牌子去骗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