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琳娜丈夫老锣：中国的框框太多了

老锣：很幸运和龚琳娜在一起

　　47岁的慕尼黑人老锣汉语普通话听力很好，虽然讲起来仍有些德国味儿，他能熟练地运用“吃了吗”，也知道怎么使用网络用语“雷人”。他有过两任中国妻子，前任是内蒙古歌手乌仁娜；现任是龚琳娜。

　　老锣本名罗伯特·佐里奇，到了中国，很多人叫他罗先生，叫着叫着变成了“老罗”，他只能顺势给自己变成了“锣”，算是跟音乐有点关系。

　　老锣和龚琳娜“缘分”的结果可以说是激荡中国，他为龚琳娜写的《忐忑》，被网友封为“神曲”；2013年在湖南卫视春节晚会上，龚琳娜唱的《法海你不懂爱》被认为是“神曲”二代；《金箍棒》被认为是颠覆孙悟空形象，“摧毁了中国人的童年记忆”。这些歌的词曲、创意，都出自老锣。

　　“我感到很幸运，因为我和龚琳娜在一起。”日前，在北京北四环国奥村的工作室里，老锣盘腿打坐，泡上一壶普洱茶与记者聊了起来……

　　(以下为老锣自述)

　　不能在蛇年写蛇不好的歌

　　需要打破各种框框的约束

　　这些年我给龚琳娜写歌，出了大约五六张专辑。我的写歌方式跟别人不一样。经常是这样，我先写旋律，她后面填词。我跟她说，你要想一种方法，用民歌的方式填词。中国民歌经常这样，比如十年前写的一首“小表妹”，大家都知道是代表情人，不是真正的表妹。

　　《法海你不懂爱》这个词和曲子都是我写的，我用中文写的，拼音。

　　我很早就看过《白蛇传》的电影和电视。2012年10月，我想，哎呀，明年应该为蛇年写一首歌了。蛇在中国有怎么样的神话故事、什么素材呢？

　　朋友们都跟我说：《白蛇传》，除了这个之外蛇都是坏的。我不能写蛇的不好，这一年也有好多孩子出生。

　　在西方传说里，蛇也是坏的，但含义跟中国有点不一样。因为蛇的舌头是分叉的，所以西方人认为它代表撒谎。在中国，说谎的角色更多的是狐狸。我想找一个有意思的出发点，跟当代人有共鸣的。第一当然是爱情。这个神话故事里最重要的点是哪儿？

　　我发现很多朋友对法海有意见，他们认为法海做得不怎么好。我问：是不是因为法海不懂爱？他们说：就是这个问题。

　　这首歌很自然地出现了。

　　法海有他的框框，当代人也有这种框框。如果你家里没钱，你爱人家里有钱，没钱的家庭有时也会说，你不能跟她好。这样的框框，在歌里面是雷峰塔。如果你真的重视，真的爱，你一定能成功。但你必须得试一试。

　　需要打破各种框框的约束

　　在中国神话故事里，大部分人都会认为孙悟空是最好的角色。问老人，问孩子，谁不觉得孙悟空好啊？他很有个性，崇尚自由，又特别可爱。他不是自私的，又很霸气，变变变！这也是我在歌里连续写了七个高音的原因。结尾我又在汇聚那种灵魂，他还是小猴子。你会听得出来，我很喜欢这个角色。

　　我2011年就开始琢磨写这首歌，2013年湖南卫视春晚才两首歌一起放出来。观众们觉得“太雷人了”，主要是造型。

　　有什么雷人的？你在春晚上放一个特别高雅的艺术歌曲，并不见得好。你要尊敬你的观众，观众某种时候需要的是什么？就像白天屋里很冷，我们要喝暖和的普洱茶。如果给你一杯冰水，你肯定不舒服。

　　写这首歌的时候，我故意加进了很多戏曲元素。小品里面放歌曲没问题，都能接受；但是歌曲里面用小品的概念，或许人们还不太理解。

　　龚琳娜唱《金箍棒》的造型是我设计的。这是戏曲的脸谱，但这个用戏曲妆，她就完全变成了孙悟空，龚琳娜就不在了。所以我想找一个中间的位置。观众之所以觉得龚琳娜变丑了，是我们没做到位。腮部画得不清晰，没有用红白，里面用的青色，外面只是用粉底这样一下子，在灯光下效果不够好。我们都是第一次弄这个，当时都忙死了。

　　龚琳娜会用很多方法来唱歌，这跟中国大部分歌手不一样。《忐忑》是我教她的。她一开始没这个概念，戏是戏，歌是歌。我告诉她，你用戏曲的唱法，和地方民族的唱法，都可以拿到里面来试试。这是你的财富，你干嘛不用？

　　目前的各种框框太多了，需要打破。中国人炒菜，想象力那么大。西红柿、西葫芦、洋葱，都是外面来的，可是中国人能用好。音乐也一样。

　　我和乌仁娜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建议她这样唱。她是个原生态歌手，这不是她的路。龚琳娜虽然小时候唱民歌，但是她生活在城市里。我们想走的路是高雅艺术。但高雅艺术有一个问题，把自己放得很高，自以为比别人更好。幸好我们可以看到问题的所在。○摘自《南方周末》 冯翔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