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新片《赤焰战场》的角色时,海伦·米伦眯着眼、端起双手做出狙击动作,现场瞬间快门声响彻,闪光耀成一片。采访结束后,她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拿起自己的中文名名牌问翻译“什么意思”,当被告知“米伦的‘米’是大米的意思”时,她笑了,“啊哈,原来我在中国是粮食。”这就是“女王”,年近七旬却保持优雅气质的奥斯卡影后海伦·米伦,举止得体又不失风趣,洞明世事又保持好奇心。
本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上,作为展映影片《希区柯克》的主演、开幕电影《怪物大学》的配音,同时为丈夫泰勒·海克福德新片《帕克》首映助阵,海伦·米伦受邀来沪。昨日,海伦·米伦着印花红裙外罩红绸,与中国媒体交流她的艺术人生,还有与导演丈夫的夫妻相处之道。她提到,见面会前主持人问是否要先沟通下采访问题,她表示不用,“我就喜欢惊喜。 ”
保持好奇和谦卑往前走
记者(以下简称记):小时候父母不希望你当演员,你怎么说服他们的?
海伦·米伦(以下简称海伦):我从小的家境不是很富裕,父亲是伦敦的出租车司机。小时候父母一直想让我当老师,受的教育也是朝着教师方向走。教师当时在社会上的收入和地位都很稳定,而我小时候做演员,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都不是特别稳定。我说服父母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做一个成功的演员。大学里读了三年师范专业,一毕业就去演舞台剧了,虽然是小角色,但也片约不断。父母看到我不断有戏,知道我能做个不错的演员,也就同意了。
记:当你开始从事表演时,有没有得到什么很好的经验或者教训?
海伦:最早我从事的是舞台剧表演。电影拍摄有很多工种,刚开始表演的我,不知道他们在那里干嘛,于是就很紧张。电影演员要在几秒钟里把导演的意图表达出来,这让我更紧张了。有人建议我不要考虑那么多,一考虑就紧张,一紧张就有压力,就没法演绎了。再有就是把表演想象成射箭,瞄准之后,箭射出去了就没办法了,射手只能在瞄准时,尽量把方向调向靶心。所以我就尝试不去总结,不去多想,如果你回来老是想自己哪里表演得不好,压力就会越来越大,就没法再表演下去了。
记:之前舞台剧的经验,对大屏幕的演出有帮助吗?
海伦:他们都属于同样的艺术范畴,但还是有很大区别。从工作来说,演舞台剧,我要很早起床,但晚上就可以回家睡了。电影不同,有时候下午才起床,但要工作到大半夜。这两个领域又存在很大的交集,比如都要理解所扮演的角色的真正情感,并且真实地将这种感情表达出来。戏剧张力大,所以舞台剧表演对我在电影方面的演绎也有帮助,比如一部托尔斯泰的电影,我演托尔斯泰的妻子,这里面的背景和表现是非常戏剧化的,我知道如何用夸张的手法表达这样的人物,但有人没有舞台剧表演的经验,就没法用这样的方式来对角色进行刻画和诠释。这个电影是三年前的,也提名了奥斯卡最佳女主角,但最后没拿奖。
记:今年的奥斯卡影后珍妮弗·劳伦斯是90后,你拿到影后时60多岁,从影40多年了,这么长时间里,你想过放弃吗?对年轻演员有什么建议?
海伦:成功的秘诀就是学习的动力,不管是做演员、导演、画家、音乐家,最大的动力就是学习。我一直对很多东西都有好奇心,所以我经常跟新导演、新演员合作。在他们学我的时候,我也从他们身上学习。不管你拿到多少奖,有多大成就多高的荣誉傍身,我觉得只有保持一种谦卑学习的心情,才有可能继续往前走,进而找到更多的乐趣,取得更高的成就。
捍卫艺术也曾当街发飙
记:16岁就出演 《埃及艳后》,2006年又出演《女王》,怎么看你的天生帝王范?
海伦:我也出演过很多小角色,比如很多服务员之类的,女王公主之类的角色太有发挥空间了,大家对这些人物的印象会更深刻。
记:出演《女王》时,是否和女王本人交流过?
海伦:看了很多电影和视频,但对我帮助最大的是女王18岁前的视频资料,因为那时候,伊丽莎白还不知道自己会成为女王。那些资料让我可以更真实了解女王作为人、作为女人最真实的一方面的想法,后来她知道要当女王了,那些资料和影像不见得是她最希望的表现方式。
记:你身边没有太多助手,跟很多明星不一样。
海伦:我其实有助理在这里,因为我的助理很好,所以我只需要一个助理就够了。我不喜欢有人围着我,我更喜欢一个人。
记:据说你有一次在街上穿着戏服,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把一个路人骂了一顿?
海伦:当时情况特殊,我在里面演戏,外面在示威游行,我觉得他们影响到了我的演出,我要捍卫我的艺术表演,也要捍卫我台下观众的权利,于是我就冲出去警告他们安静一点,但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很和善的,我热爱和平。
记:你演了很多有权势的女人,但好莱坞是男权世界,有没有考虑过现实的情况?
海伦: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我年纪很大了,在过去的演艺生涯中也发现了社会对女性认识的变化,这在影视作品和舞台剧里都能有所体现,但不论时代怎么变迁,女性自古以来都是很坚韧的,不管什么国家和文化。当然,在某些国家中,女性没有被公平对待,有一定压迫,但正是这样,让我感受到女性的坚韧和内在的能力。我认为,在世界上这么多全球性问题中,最重要的就是女性受教育的权利必须解决。一旦女性被赋予受教育的权利,整个世界都会得到改善。
和老公轻纺市场买皮带
记:这次来上海,和丈夫怎么安排工作之外的活动?
海伦:我是第一次来中国,我丈夫不是,我很开心,虽然只有三天时间。这里的景观很好,我和老公一起去了上海的轻纺市场,买了一条皮带。展映之后,我们要去一家上海的小饭店,很小的,我们的确都很喜欢美食。
记:你们夫妇都从事电影行业,怎么处理导演与演员、丈夫与妻子之间的关系?
海伦:我们的相遇和相爱就是通过一部电影结合的,当时关系比较单纯,认识就结婚了。但结婚之后,我们突然觉得是不是应该拍摄一部电影?那之后就发现,其实这种感觉和之前导演与演员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不同了。在那样的环境下,我们是工作合作的关系,也是夫妻的关系,其实很尴尬,我老公觉得我特别烦,我也觉得他特别烦……我们有个原则,片场的争论不会带回家,在家还是很和睦。
记:现实当中的你和丈夫的关系,是否带进了《希区柯克》这部电影里?
海伦:电影里有“放飞”这一段,有很多是我想表达的,那一段很精彩,讲的就是希区柯克和夫人的关系。而在现实生活中,我和我丈夫跟他们还是不一样。希区柯克和夫人是密切的合作伙伴,而我和我老公虽然都是做电影的,但大家更多是精神层面的支持。我刚去好莱坞时是英国舞台剧演员,我丈夫已经是好莱坞大导演,一开始出去活动,很多人不认识我,就把我推走,那部电影里也是,很多人不认识希区柯克的妻子,这一点里我们有很多共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