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高晓松:我喜欢过去的时代,现在的我

2012/9/6 21:34:30 作者:nvwu 来源:女物娱乐网
高晓松这几年结婚生子,酒驾入狱,当选秀节目的评委,在视频网站优酷做脱口秀节目《晓说》,还出书、拍电影、开音乐会,没有停歇过 到美国,高晓松是想学习好莱坞的智慧,他认为这就是美国的智慧,美国犹太人的智慧,政治背后那些生存的智慧也是他的兴趣所在

高晓松说他总算老到可以谈谈未来,也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起过去

高晓松说他总算老到可以谈谈未来,也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起过去

晓松每周都要往上海飞

晓松每周都要往上海飞

高晓松现在开始眷恋家庭生活,眷恋和老婆孩子在一起的日子

高晓松现在开始眷恋家庭生活,眷恋和老婆孩子在一起的日子

6个月的监狱生涯让高晓松体会多多

6个月的监狱生涯让高晓松体会多多

  4月28日,“此间的少年”高晓松作品音乐会的首场演出在北京举行。那天晚上,他独自隐在侧幕之后,看着台下万人与老狼合唱《同桌的你》。

  “江湖不问津”,高晓松手里的扇子上写着这几个字。看起来像是精心挑选过的,但其实不过是他从街边小铺顺手买的,只花了两块钱。

  “江湖”这两个字,对于挥别了 6 个月监狱生涯的高晓松来说,今天也许更能明白其中的含义。“坐牢也有好处,看到了你在任何地方看不到的一些人,然后你就会觉得挺平衡的,出来混都要还嘛,我欠的我都还了,我就平衡了。”

  18 年前,25 岁的高晓松因为《同桌的你》和《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一举成名,这个正在捣鼓拍电影搞广告的清华大学电子工程系辍学生,变成了当年最知名的音乐人。尽管那首《同桌的你》直到现在不过给他带来了万元左右的收入,但这个“音乐人”标签贴在他身上 18 年,带给他除了姑娘之外无数的东西。

  年少成名,少年轻狂。如今很多东西在高晓松身上已经看不到,尽管他一样能侃,一样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神态,但很多东西已经渐渐消磨在时光中。2011 年,蹲在北京东城监狱里,他写了一封长信给1988 年那个写歌的高晓松,和他说一说这些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往事。

  8 月 17 日,他抽着烟,摇着扇子,坐在我面前又陷入对过去的回忆,关于年少轻狂和中年受挫。他总算“老到可以谈谈未来”,也毫无顾忌地说起过去。

  “你喜欢 1988 年的高晓松,还是今天这个自认活明白了的高晓松?”

  “我喜欢 1988 年除了高晓松以外的那些东西,那个时代,那是一个好时代,但我是好时代里的坏孩子。我喜欢现在的我,今天的时代真的是一个坏时代,我不是说中国,是全世界,美国也一样,非常沦丧,我现在成长成了一个好孩子”。

  “好孩子”高晓松现在北京的家里,住着太太、母亲、丈母娘、老丈人、小姨子等一大家子人,甚至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把这一群人带来,跟着他走。这是中国家庭中最棘手的伦理关系,他却应对得很好,全家人相处得更和气。他说自己开始眷恋家庭生活,眷恋和老婆孩子在一起的日子。

  B=《》G= 高晓松

  你是个屁!

  B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开音乐作品会?是觉得终于可以老到和老朋友们一起站在舞台上去怀旧了么?

  G :其实去看的人也是怀旧的心境。我没有主动做过什么事儿,都是被动等着,因为我 1996 年开了一场音乐会很成功,所以每年就有人来找。但我一直有两个不愿意,一是因为没有新作品,还开什么呢?今年正好有了这张《万物生长》,然后就可以开了;第二是因为我不愿意去卖人品求大家,这么多人都为了你聚在一起,你也不能让人白给你唱,所以你要攒人品攒很久,攒到我已经入行 18 年,服务了三代歌手,你在行业里也到了这个位置。你们都唱着我的歌去演出赚了那么多钱,然后我还没版税,我还得靠着当评委挣奶粉钱。所以我才开口说,大家一起来搞一搞吧,这个时候就瓜熟蒂落了。

  B :那你有打算把它弄成一个长期的项目吗?

  G :这一轮演个一两年,演个 32 场。现在 32 场都成了一目标了,大家都必须得开到 32 场,我肯定能开到 32 场。

  B :这几年发生在你身上太多事,结婚生子,酒驾入狱,工作上也有很多新的身份,当选秀节目的评委,在视频网站优酷做脱口秀节目《晓说》,还出书、拍电影、开音乐会,感觉闹腾得厉害,没有停歇过。

  G :对,其实我一直想这么做。但关键是,我得一样一样玩。在我看来,前些年我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在美国,奋斗也好,学习也好,什么也好。我觉得这件事是最大的一件事,我希望我干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去干,而不是去玩票。我去美国不是旅游,去瞎看看。所以我正经地移民,正经地工作,去体会那个完全不同的国家的智慧,我特别全心全意地在干这个事。结婚生孩子也是一大事,不能新婚燕尔就忙得和孙子似的,大家好好在一起待几年嘛。这两件事花了我 6 年的时间。我觉得这 6 年完全没有荒废,你虽然没干什么这儿的人眼睛里能看到的事,但你把自己彻底地改变了,你成了一个比以前辽阔很多的人,你成了一个快要活明白的人,你成了一个对东西方的很多东西有思考的人,我觉得这个对我来说是最值得的。所以从美国回来之后,突然什么都来了,其实我也不想用厚积薄发这个词,就是突然通了。通了以后你干什么事都会游刃有余,会觉得挺有意思的。

  B :今天坐在我面前的高晓松看起来变化很大,以前很多人都觉得你是特别傲的一个人,年少成名,出身不错,带着那种得天独厚的优越感。但你开始总说一些“很感激”、“很感恩”之类的话,这种心态是怎么转变过来的?是和酒驾这个事有关还是到这个年纪了?

  G :我觉得可能都有吧。到这个年纪了这很重要,不然到这时候你还没活明白就很惨。年轻人就应该狂傲,你别像老头那样,有什么意思呢?我觉得这跟在美国做少数民族有很大的关系,因为你在那儿,谁都不知道你是干嘛的。我在这儿少年成名,在行业里一直都在第一线,跑美国去就是一五流的小导演小作曲,琴弹得还没人家卖琴的弹得好。我去买把琴,人家卖琴的比我弹得好太多了。他只挣 3 块钱一小时,低于加州法律规定的 8 块钱,因为弹得好的人太多了。你又不住在富人区。我住在洛杉矶,他们没人相信我在中国是著名的音乐家,因为在他们那儿,你只要写过一首歌进过排行榜前 40 名,你就可以退休了。那至少是 3000 万美金的版税,我没有钱住在富人区里。我在美国的制片人,他说:“你是著名音乐人啊?我不信。你看我住的这区多好,你看我 200 万美金这房子,我拍过那么多电影都不算我赚的钱,我只写过半首歌,就我一电影主题歌的歌词我不满意,我就自己填了个词。就那么半首歌的版税,买了这套 200 万美金的房子。”洛杉矶房价远低于北京,200 万美金已经是非常非常好的房子了。没人相信我写过畅销歌。

  B :《同桌的你》为你赚了多少钱?

  G :第一笔是 800 块钱。后来陆陆续续乱七八糟的加起来可能有一万块钱。

  B :刚去美国的时候,心理落差应该很大,很难接受吧?你在中国本来自我感觉这么好。

  G :是的,接受不了。你约任何一个人都得等一个半月以后,没有人重视你,而且你只能发邮件,打电话人家都嫌烦,然后不停地发了 4 次邮件总算给了你一个时间——午饭后到上班之间的 10 分钟。我以前还会和人家说“老子在中国都如何如何的”,结果人家都那表情,意思是你牛你怎么不住在富人区啊。美国只有两个地方最势利,华尔街和好莱坞。其他地儿其实大家都不是很在意这个事儿,但好莱坞是极其在意的,所以刚开始一年多时间里才慢慢开始平和下来,自己重新学习《圣经》,学习人家中学课本。

  B :学《圣经》?为什么?

  G :所有制片人一听我的故事就会说:“你这一听就是少数民族的故事,你太不了解美国了,虽然你英文说得不错,但是没用,你不了解美国人民。”美国人都有一特点,就是读《圣经》长大的,每个人都说:“我告诉你,你先去把《圣经》读一遍。好莱坞的所有故事都是《圣经》故事,只是披了不同的现代的外衣,所以你这故事一听就是你没看过《圣经》。”于是我就去学习《圣经》。后来他们给我一个严格的规定,就是讲任何一个故事的时候,你不能用“我”当主语,主语必须是观众,观众以为他是怎么样的,你必须这么讲故事。这就是他们那儿洗脑式的训练,必须每一句话的主语都是观众。你不能说“我觉得怎么怎么着”,你是个屁!凭什么你觉得这样?

  B :在这个过程中你的自尊不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摧毁?在摧毁之后又重建?

  G :是啊,我讲的任何一个故事,人家第一句都会问你:“谁要看这电影?”一开始我还特别不服,还很傲,会回答说:“我会看这电影!”然后人家就会斜眼看着你,说:“那您去纽约吧,别在这混了。”所以慢慢地我这些狂傲的东西就都没有了,就会变得非常谦卑、非常察言观色。

  B :为什么刚开始非要到好莱坞去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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