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汇报:赵氏孤儿,陈凯歌逻辑讲新编历史故事

2010/11/29 13:05:19 作者:nvwu 来源:女物娱乐网
暌违银幕两年,陈凯歌的号召力仍然不容小视。到了元代,纪君祥以此为蓝本创作了杂剧《赵氏孤儿大报仇》,将原来的买婴儿改为程婴献出自己的儿子,又增加了程婴忍辱负重带着赵武投奔屠岸贾门下、让赵武认屠岸贾为干爹等情节。也正因为如此,当赵氏孤儿的故事要登上银幕时,人们很好奇在陈凯歌的逻辑下将会诞生怎样一个新编《赵氏孤儿》。

  暌违银幕两年,陈凯歌的号召力仍然不容小视。其自编自导的上影新片《赵氏孤儿》汇聚了葛优、王学圻、张丰毅、黄晓明、范冰冰、海清等国内一线明星,日前在沪举行的媒体看片会出现了一票难求的场面,12月4日的首映则成为市场的热烈期待。

  一向擅长谈历史谈文学的陈凯歌,选择将这样一个题材搬上银幕并不奇怪。不过,时至今日,对于取材自历史、改编于名著的电影,观众不会在是否还原历史或忠实原著上太较真,人们更关心的是故事到底好不好。所以,评论界认为,当陈凯歌版《赵氏孤儿》全国公映之时,面临的也将是这样一种检验。

  报仇的故事成型于《史记·赵世家》

  《赵氏孤儿》的故事,最早的文字记载见于《左传》,到了司马迁笔下,更添加了传奇色彩。《史记·赵世家》,讲的是晋国***臣屠岸贾出于嫉妒,设计诬陷名门忠烈赵盾、赵朔父子,将其满门抄斩,却遗漏了刚刚出生的赵朔之子赵武。为了追杀赵武,屠岸贾下令将全城婴儿全部杀光。赵家家臣公孙杵臼和程婴挺身而出上演掉包计和苦肉计,由公孙杵臼假装带着一个买来的婴儿逃跑,再由程婴出面向屠岸贾告发。背负着“出卖朋友,陷害忠良之后”的骂名,程婴带着用一大一小两条性命换来的赵武躲进深山,含辛茹苦十五年,终于将赵武养大成人,并且报了灭门之仇。

  到了元代,纪君祥以此为蓝本创作了杂剧《赵氏孤儿大报仇》,将原来的买婴儿改为程婴献出自己的儿子,又增加了程婴忍辱负重带着赵武投奔屠岸贾门下、让赵武认屠岸贾为干爹等情节。

  因为人物鲜明、情节饱满、冲突激烈,《赵氏孤儿大报仇》成为元杂剧里最优秀的历史剧之一,甚至是第一部传入欧洲的中国戏剧——1755年,法国文豪伏尔泰将其改编成《中国孤儿》在巴黎法兰西剧院公演,演出多达190多场。不过,《中国孤儿》几乎是另一个故事。

  在国内,赵氏孤儿的故事更是多次被搬上戏剧舞台,从梆子剧、京剧、昆曲到秦腔,都以纪君祥的原著作为蓝本,特别在京剧界,它始终是一出保留剧目。2003年,田沁鑫将这个题材改编成话剧,突出了赵武知晓自己身世后的困惑,结尾处那句“在今天之前我有两个父亲,在今天之后我是孤儿……我将上路”的台词,令人记忆犹新。

  因无据可考,新编演义被附上多种理由

  然而,这样荡气回肠的一出戏,在历史上却是说法颇多而无据可考。人们采信较多的版本,是赵氏因为权倾朝野而被晋国国君和贵族群起而灭之,赵武却被留下,长大之后重新成为上卿。这个说法之所以可信度较高,是因为春秋战国时代的确盛行着不绝人祀的观念和行事规范。

  但人们并不介意司马迁小说式的演义。事实上,之后关于赵氏孤儿的所有版本,都有作者根据自身所处社会环境所作的改编。纪君祥强调的是程婴对故主的忠诚,这离不开元代汉人对反抗异族入侵、恢复汉室河山的企盼;伏尔泰的《中国孤儿》,一场冲突被爱与亲情化解,更是充满了法国启蒙时代的思想精神;而在田沁鑫导演的同名话剧里,那种目标达到后却无所归依的寂寞,也正是这个商品年代里逐渐泛起的沉思。王国维评价《赵氏孤儿》:“即列于世界大悲剧之中,亦无愧也。”它的“当之无愧”,或许正是在于其在每个时代惊人的感染力和适应性。

  也正因为如此,当赵氏孤儿的故事要登上银幕时,人们很好奇在陈凯歌的逻辑下将会诞生怎样一个新编《赵氏孤儿》。从日前的媒体放映场来看,陈凯歌对故事的最大改编在于程婴的身份和他抚养赵武的动机:从原先的家臣变成了赵武的接生大夫,从原先的报效家主变成了替自己的儿子报仇。在赢得屠岸贾的信任后,他有很多机会毒死对方,但是他没有。他所有的卧薪尝胆,孜孜以求,都是要“让他们(赵武和屠岸贾)相亲相爱”,然后在最后一刻来临时,带着赵武站到屠岸贾面前,“告诉他(屠岸贾),他(赵武)是谁,我是谁”——若非如此,“我的儿子就白死了”。

  陈凯歌曾经表示,他喜欢《赵氏孤儿大报仇》这个故事,“它集合了复仇类型和悬疑类型的故事,中国戏曲里很少有超出它水准的剧本”,但同时又对纪君祥的观念“完全不接受”:“完全是样板戏那样的主题先行,人物脸谱化,强调所谓的大忠大义。”“别让那些高调又紧密地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继续毒害我们的观众”,所以,他把程婴从英雄变回了凡人,试图在这个古老的悲剧里让大家思考一些不偏不倚的事情,比如民与士、生命与大义、常识与高调。“经历了那样的惨痛,程婴是想报仇,但如果说你救了他是大义的话,你让他去杀人,让他去报仇,你还是对他生命的无视,你的救又有什么意义?这两点解决好了,这戏才能在今天站得住。”然而,这一段阐述和最终呈现在大银幕上的结果,似乎又有些背道而驰。

  说实话,赵氏孤儿的故事原本残忍,只是有了“忠义”二字打底,才为这残忍涂抹上了一层光亮。而陈版的《赵氏孤儿》,不再需要这层光亮,显然,陈凯歌希望他的重新阐述能够给予这个传说已久的故事以新意,而他所期待的市场认识,也会在12月4日以后获得答案。

  之于历史,影片提供了新的想象,这种想象必然会形成一个新的认知平台,承载各种声音,这或许也正是新编历史剧对当下的另外一种贡献。本报记者邵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