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距离观察：和曾江一起吃小杨生煎

曾江(中穿白衣者)手拿小杨生煎

　　上午时分去河南中路的威斯汀酒店找魏君子，商议3天后即将开始的新浪潮论坛，一上楼就碰上魏君子与几个香港电影的痴迷分子，与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就走红香港的电影明星曾江一路走一路聊。君子招呼我跟他们一道，进电梯，上15楼，一众电影的信徒尾随曾江进入狭小的房间。

　　房间里只一把椅子，曾江坐上去，其他人围坐到他身旁的大床上，并不拘泥。博纳影业的工作人员说一口吴侬软语，把散着热气、流着浓汤的生煎包送到大家手里。原来，前晚参加完《窃听风云2》发布会后，曾江念叨起来，想吃上海有名的小杨生煎，想得口水都快流出来，因此今天他们特意买来，以慰他腹中馋虫。

　　曾江哪怕吃起生煎包来派头也极佳，不破斯文，咬一口，便啧啧称道。魏君子先八卦起来，跟众人讲起前日的一则新闻，周润发对机场围堵他的记者们调侃道，“你们是来追踪谢霆锋与张柏芝的最新新闻的么？”巧的是，周润发恰好是曾江的邻居，曾江接过话去，他称周润发为“那小子”，他说：“那小子现在了不得了，说话有一套，连出国接受采访，也言辞妥帖，应对得当。”

　　因为两家住得近，他总跟“那小子”一起到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卖菜的小贩都是他们的影迷，看到他们来就很欢喜，他们看中了什么菜，总免费相赠。周润发好摄影，总给小贩们拍一些肖像照片，隔几日，冲好裱好再亲自拿过来送给他们。曾江在讲述这一幕的时候，仿佛想起了小贩们洋溢着幸福的脸，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大家也大受感染，七嘴八舌，老人谈性渐浓。

　　他讲周润发和周星驰一样，好骑单车，目前的坐骑产自台湾、价值15万港币，他讲周润发演孔子，卖相好就已经是成功，他还给去年大热的《让子弹飞》改了个名字，叫《子弹乱飞》，他说周润发在片中耍得漂亮，又感叹周润发当年不过是南丫岛渔民家的孩子....。.

　　他思维跳跃，一下从邻里轶闻追述到香港的左派电影，再渐渐引申到当年各门各派女明星的前尘往事。魏君子感叹：“夏梦是真的漂亮，邵氏热捧女明星林黛不过尔尔。”他似遇到知音，话匣子打开便收不住了。往往他说一，周围一众香港电影迷便说二，再由他引申。

　　我似误闯入镜花缘，听一老诸小近两个小时侃侃而谈，香港电影近60年的诸多风流人物一个个走马灯似地于我眼前鲜活起来。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曾江，第一次是在2年前的威尼斯电影节，他随杨凡导演的电影《泪王子》电影一起到水城走走看看，他在片中演威严的老将军。制片方给我安排了5分钟的简短采访，时间的限制，以及电影兴趣的导向，我只与他聊了一些颇为即时性的内容，大多与《泪王子》相关。

　　神思恍惚的瞬间，他已开始赞叹生煎包、小汤包、萝卜丝包都是人间美味。身边有人说：“您的馋虫看来是享福了，所以，您才能演黄药师啊！”曾江在83版的《射雕英雄传》里演东邪黄药师，他的女儿黄蓉是翁美玲演的，思及故人，他情绪一下低沉起来，说：“那样一个精灵，就这样走了。”大家默默地在心底各自咀嚼这句话。他看到影响了我们的情绪，就说了一个周星驰的笑话来安慰我们。

　　在这一顿煎包的功夫，他闲话家常般地抖搂出丰富的人生阅历，我也从他周遭演员朋友的际遇看到香港电影的变化，从他所身处的香港社会看到港人的坚守与改变。能够让这样一个早年间就出类拔萃的人物打开话匣子，还因了魏君子那句说给他听的话：“现在能接得住您话的人，这里就占了三分之一。”赵静/文

　　赵静：

　　80年代生人，记者、影评人、编剧。2005年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任职于女物娱乐。著有《她们说--中国女导演访谈录》，策划著作有《贾想1996—2008：贾樟柯导演手记》《二十四城记：中国工人访谈录》《贾樟柯故乡三部曲》《海上传奇电影纪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