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策划：大牌监制"Hold"住你 新导演出头记(2)

　　《Hello！树先生》片场照（从左至右：黎耀辉、王宝强、韩杰、白培将、贾樟柯）

《大追捕》片场照（从左至右：周显扬、田壮壮、江志强、任达华、谢安琪）

林书宇与陈国富在《星空》片场

　　贾樟柯方法：像嫁姑娘一样经营电影

　　贾樟柯和韩杰一直在反思，市场和电影，哪个更重要？韩杰说，“贾樟柯其实特别勤奋，我觉得他对市场是了解的，电影本身的美他要坚持，他也觉得市场非常重要。我非常低调，不认为只有市场才可以证明导演的能力，但这几年一起合作后，我觉得他是对的，是负责任的态度。”

　　“不管电影大家接受不接受，贾樟柯都要推行自己的价值观，并且推到最远。”这也是韩杰从贾樟柯身上受到最大的启发之一，“这样的观念，好像是他从侯孝贤那儿学到的。侯孝贤每拍一部电影，都会经营得漂漂亮亮，就好像把一个姑娘打扮好，然后把她嫁出去。”

　　《Hello！树先生》是贾樟柯“添翼计划”系列的第一部作品，在未来，“添翼计划”还会陆续推出新导演的处女作。2011年12月，由作家权聆执导的《陌生》将率先开拍。此后，李京怡创作的《因，父之名》将先推出小说，然后再发展成电影。贾樟柯介绍，明年一月，将会有1亿人民币的资金注入“添翼计划”。

　　贾樟柯说，“我每年会看不少于50部的独立新电影，因为我觉得电影是年轻人的艺术，年轻人对电影的理解都会呈现他们作品里面。”

　　“添翼计划”的新导演，也许就从这些年轻人中产生。

　　让小职员变成商业片导演

　　大佬教授：江志强

　　门徒：周显扬

　　江志强既是商人，也是电影人，双重身份让他以更开阔的视角审视每一个项目，《英雄》《卧虎藏龙》在全世界获得的成功让他成为了最伟大的华人制片家之一。

　　对于帮助新人，江志强也是不遗余力。除了扶持岸西、周杰伦这样的年轻导演拍摄《月满轩尼诗》《不能说的秘密》等剧情片，江志强还监制了《大追捕》《寒战》这样的警匪动作片，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电影的导演都是新人。

　　他既会最大程度地压缩导演拍片开支，以减轻后期回收的压力。也会义无反顾地支持新人们实现自我表达，在电影艺术层面做出探索。江志强最喜欢努力的年轻人，也正是因为这样，周显扬走入了他的视野。

　　卧薪尝胆：从宣传做起，先攒20个剧本

　　2002年，香港演艺学院的老师，影评人舒琪把周显扬推荐给江志强，当时他告诉江志强，周显扬是班里面最有出息的学生之一，那时候周显扬距离毕业还有一年。

　　毕业之后，周显扬来到江志强掌管的安乐公司，出任安乐的剧本发展总监，从《英雄》开始，周显扬参与了《十面埋伏》《霍元甲》《色戒》等多部电影的制作工作，从剧本开发到后期宣传、发行，电影工业的每一道工序，江志强都让他参与、尝试。

　　江志强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很好，“他在这里工作工作很多年了，什么事情都做，他为电影真的可以不眠不休，晚上回去还想很多。他心里面只有电影，我估计他起码准备了十几个剧本。”

　　江志强没有看错。2005年，与周显扬一起来到安乐的学长们都离开了，只有他留了下来。事实上，周显扬攒了不下20个剧本，他告诉我，“单纯算故事的话还不止20个。”

　　“他是一个对工作很疯狂的人，这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我们在一起，从早到晚就是电影、电影、电影……”周显扬这样形容老板江志强，而他自己也差不多努力，“我2006年才第一次放假，平时也很少和外面联系。在香港念电影的人很多，但不少人最后没在电影圈里工作。我认识的同学，开始在拍电影，后来很多都不做了。”

　　藏器待时：肯下苦功，老板就愿意看

　　《断背山》上映之后，江志强把周显扬介绍给李安。周显扬在李安的身边待了两年，并且陪他完成了《色，戒》。之后，周显扬终于鼓起勇气把自己的剧本交给江志强，而且一口气交了三个。

　　谈到选材的标准，江志强这么说，“我要看到他们真下苦功，不下苦功，我不会选。一个人来给我讲五分钟的故事，我一定不会记起他。但是你花了五年写一个剧本，已经写了第45稿了，我肯定会很用心地看这个剧本。我就是看这个心，我不看其他的东西。”

　　江志强从这三个剧本中选出了《杀人犯》，这也是周显扬的第一部长片。

　　“那时候我还不是导演，起码是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导演。江志强帮忙，把我的剧本交给郭富城。”但周显扬觉得剧本本身的魅力至关重要，“演员看到之后觉得有诚意，角色有发挥的空间，自然就愿意演。这就是我不停改剧本的原因，一定要做到最好，演员才会有兴趣。”

　　未雨绸缪：导演先预演电影，做足功课

　　有人觉得江志强会在制作经费上给予导演很大的自由，但周显扬表示，江志强提供的预算是“很紧的”，“他对每一部电影都不会放松，尤其是对我，这也是对我很大的鞭策，我自己也喜欢这个过程，没有鞭策，事情不会做好。这也是为什么我的剧本通常都要写许多稿，这样做才能对得起他。”

　　江志强认为周显扬不但懂得市场，而且还十分负责，“他愿意花时间研究怎么做好导演，他很负责任，不会乱花钱。他告诉我三个半月前，每天在读剧本，每天练拳，已经进入了这个角色，已经变成这个人了，这就是导演的功课，很多导演根本不会做这些功课。”

　　江志强所说的“预演”，在周显扬看来是导演必须的功课，“我们用两年搞一个剧本，就是为了对得住这个题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预算紧张，我要把自己的东西想好，这样在片场第一你不会着急，第二不会浪费别人的时间。很多工作人员比我资深，我一定要很清楚要做的事情，他们才会给我信任，有信任之后，才会做好。”

　　志同道合：老板懂行，至关重要

　　“拍《大追捕》的时候我常常在想，一定要有新的进步，光有上一部电影的成绩是不够的。这一次张家辉的角色完全没有台词，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个挑战，在这么一部商业片里面，悬疑动作，其实是很特别的，我也希望创造一个特别的角色出来。”

　　最幸运的是江志强懂他，支持他在类型片格局里夹藏“私货”，“我特别喜欢被他批评，他会从从投资商的角度去考虑，我觉得多些人去看，你就有更多机会。他明白我剧本里面很喜欢表达的东西，这就是我们有缘分的地方。”不过江志强也告诉周显扬，《大追捕》里面要加几场动作戏，这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这一次电影中就多了不少动作场面。

　　周显扬这样总结他与江志强的关系：“我本身是追求完美的人，能遇到做人做事如此一丝不苟、如此尽力的监制，是我的幸运，我很感恩，也希望能拍认真、出色的电影来回报他。”

　　江志强心得：导演不能只想着赚钱

　　“现在信息这么发达，只要有才华，一定会被发掘，有才华就不要怨天尤人。”江志强一直认为。

　　“我觉得好导演拍戏的机会越来越多，但是不好的就没办法生存。我觉得香港以前有些很红的导演，我找他拍戏，他前面还有八部电影要拍。每天在现场，他不想怎么拍电影，只想怎么去赚更多钱。”江志强认为好莱坞不会那么做，“《速度与激情4》那个导演林诣彬，他第一部电影(《明日好运到》)只花了50万美金，第二部就给他500万，下回给他8000万，现在1.5亿了……所以在美国，一定看导演电影的质量。导演拍很多戏，每一部戏都要达到一个水准才可以，没有这个本事就不行。”

　　江志强轻易不接受媒体采访，许多人说他是最神秘的老板，但他却不那么认为，“要神秘的话，就不跟你讲这个事情了。其实我不相信我有什么好讲的，最应该讲的是导演跟演员。人家给奖，是认同导演的才华，不是认同老板的眼光。”

　　就算赔钱也要帮助新人

　　模范教师：曾志伟

　　门徒：麦曦茵

　　曾志伟每年都会去几次香港城市大学，他的好朋友，香港电影新浪潮运动的旗手谭家明在那里教书。谭家明会把学生的优秀作业推荐给曾志伟，而曾志伟则会从30多部短片中挑选出三、五部作品，然后逐个和这些导演见面，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黄精甫、杜致朗都是通过这个渠道走进了电影圈。

　　麦曦茵也是通过谭家明认识的曾志伟，曾志伟交给她的第一份“作业”就是写《大丈夫2》的剧本，这也是他俩合作的开端。

　　在2011年香港电影金像奖颁奖现场，麦曦茵凭借《志明与春娇》与彭浩翔一起获得了最佳编剧奖。上台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麦曦茵含着眼泪连说三遍“多谢曾志伟”，这位师长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海纳百川：他知道每个人的想法

　　麦曦茵与曾志伟的第一次见面并没有太多交流，曾志伟找来许多人，大家一起研究《大丈夫2》剧本的分场。在现场的所有人里，麦曦茵是年纪最小的，当时她还没有毕业。

　　在剧组，麦曦茵显得有些迷茫，“不知道明天会不会留下来，也不知道要做多久，收多少钱，都不知道，也不敢问。只是觉得在这边有机会参与电影，就硬着头皮去做了。”那时候的麦曦茵除了帮电影选角，还要去餐厅当服务员养活自己。

　　闲暇无事的时候，麦曦茵就去为剧组找来的群众演员写剧本，然后让他们演，“他们很开心，因为他得到一个很会演的角色，我们尽量利用十五分钟去做最好的事情。”

　　麦曦茵的制片人每天都在外面“偷听”他们试镜，里面拍，她就在外面笑。直到有一天制片人敲门进来，要把录像拷走传给曾志伟看。曾志伟看过之后，马上就要麦曦茵把所有的作品都传过来。

　　过了一段时间，曾志伟对麦曦茵说，“不要做那个了，你来参与写剧本。”那时候麦曦茵才知道，“原来我的东西有人觉得好笑。”

　　这是她第一次在学校之外获得认同感。

　　麦曦茵觉得曾志伟容忍度很高，很有耐心，“我说出来都觉得有点惭愧的东西，他听了以后问我，‘你在想吗’，从来没说，‘你不要说了。’”曾志伟对任何人都抱有一个态度：先去做，不能用我告诉你，但是不要不说，我要听你说。“我觉得这是一个很能包容的人，他想知道每个人的想法。”麦曦茵说。

　　“他真很有心，我们有时候一句很无聊的话，后来都成了很好的点子，每个人的脑海里都想着怎么跟电影挂钩，我在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麦曦茵说，“那段时间，每一天我都是快乐的，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甘愿奉献：不怕赔钱的投资人

　　最初曾志伟想把《九降风》的剧本留给儿子，但曾国祥觉得题材不适合自己。经过《大丈夫2》的合作，曾志伟就拿着剧本找到了麦曦茵，于是就有了《烈日当空》。

　　《九降风》这个计划来自于曾志伟的想法，将同一个题材交由香港、台湾、内地三地导演分别拍摄，三部电影都是描写年轻人的生活状态。内地版是韩延执导的《摊开你的地图》，香港版是麦曦茵执导的《烈日当空》，三部电影中最获好评的是台湾版《九降风》，导演是林书宇。

　　筹备《九降风》那时候，曾志伟几乎每天都会收到两、三份剧本，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全部看完。“我觉得，新导演比一般的导演拍电影的欲望更强，我几乎都回复他们电话，告诉他们哪里好、哪里不好，应该怎么做，让他们觉得没有白信任我。要不然他们就会觉得，入行真难啊！我们的心血交给曾志伟都不看的，就白白扔掉了。”

　　《九降风》三部电影的票房都不好，《烈日当空》还在香港地区被评为***。曾志伟笑着说没想到会亏那么多，但他也强调不后悔，“人生总会做一些放纵的事儿，一个故事，拍摄香港、台湾、内地三个版本，没有人这么做过，我想在电影史里面，留了这么一个成绩。以后翻开电影历史，你会了解到2009年那个时候，两岸三地的少年，他们的生活状态是怎么样的。”

　　曾志伟不和这些新导演签约，他们获得成功之后，曾志伟就让这些导演转投其他公司。郭子健拍完《野·良犬》之后，依靠刘德华投资的《打擂台》获得了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影片奖；麦曦茵拍完《烈日当空》之后，凭借《志明与春娇》获得了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编剧奖。谈到他们，曾志伟带着某种骄傲，更有看着儿女长大成人的那种幸福感。

　　曾志伟感悟：《建党伟业》应该找年轻人拍

　　谈到帮助新人导演的秘诀，曾志伟说，“第一，你要让他有信心，他没有想过在大酒店里面开餐厅，你叫他不要去烦装修的事情，专心煮好菜。好的监制要帮他去搞好宣传，做包装，导演只是全心去把戏拍好，做好一次就变大导演了，这个东西需要有人带。”

　　电影市场越来越大，但曾志伟认为新导演的生存并不容易，“现在的老板都在买大片，没有人肯花钱去捧新导演，一个导演要拍到差不多了，老板才肯投钱。你看彭浩翔，你看黄精甫，你看郭子健，不是拍完一部，就马上有人用了。黄精甫拍完《阿嫂》垮了以后，多少年没有人找他，对不对？”

　　对于现在华语电影圈扶持年轻导演的现状，曾志伟并不满意，“中影每年拍那么多部电影，但我没有看到他们愿意帮助新导演，虽然之前也有类似的推新计划，但做一两部之后，就没有下文了。韩三平已经那么有名了，拍电影还是用自己的名字，如果韩三平做个监制，用新人，或者有一些经验的导演，来拍个像《建党伟业》那么大的戏，这个导演一下子就变成大导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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