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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中华民族一路走来,其实一直在探路、寻路,不断地向西方学习、向外国学习,但活生生的事实证明,照搬是不行的。《寻路》整个故事看下来,内容的核心聚焦在共产党内部两条路线的交锋和斗争,这次突破禁区的创新冒险,从一个侧面反映了革命道路的曲折艰难,也反映出中国共产党批评与自我批评的精神与勇气。
王朝柱:这就是中国共产党探寻中国革命之路的真实写照:一条是教条式地照搬苏联十月革命,走城市中心暴动的道路,把中国革命引向失败;一条是从中国实际出发,逐步地探寻出一条“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革命道路,并把中国革命引向最后的胜利。
历史是一面镜子,可鉴古今,知兴衰。就这个意义上讲,第一代共产党人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带领工农红军抛头颅、洒热血,演出的这部大剧,尽管艰难曲折,但中国共产党人通过血淋淋的事实,通过自我净化,实现了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这是中国共产党的宝贵财富,也是中国共产党历经曲折能够克服各种困难的重要优良传统。对此,我们一定要慎记不忘。
记者:故事的终结往往就是新的开始。《寻路》中的经验和教训,对今天的中国共产党人实现中国梦——继续探寻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之路是有着很强的现实意义的。您在这方面有哪些思考?
王朝柱:我想,重要的思考有三条:
第一条,道路决定命运。中国共产党参加的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为什么失败了?因为那时的党中央在共产国际的领导下,走的是一条放弃领导权,不懂得“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完全为国民党做嫁衣的错误道路;十年内战——或曰土地革命时期搞的南昌起义、广州起义等为什么全都失败了,因为那时的党中央顽固执行的是一条错误的城市中心暴动之路;同样,白区的工作为什么会遭到百分之百的损失,撤到中央苏区之后,中国工农红军又为什么会被迫退出中央苏区,演出一幕“叫花子打狗,边打边走”(毛泽东语)的长征?因为执行的还是这条“左”倾机会主义的道路。
对此,我们不能不问那时党中央的负责人——尤其是从法国、苏联留学回国的领导者们,你们为什么会犯如此严重的“左”倾教条主义错误呢?在我看来,这些同志大多出生在富裕的家庭,从小就不了解身处底层的农民,更不了解黑暗落后的旧社会,仅仅凭着一腔救国救民的热情少小离家,远赴他国求学。因此,他们很自然地只知外国先进,不知中国为什么落后?因此,他们回到祖国以后,很自然地会形成不顾国情,死死地抱定外国的强国之路,试图一夜之间就把贫穷落后的中国变成苏联。可以想见,由他们这些言必称希腊,口必说苏联的“客里空”领导中国革命岂能不败?如果再联想到他们说“山沟里出不了马克思主义”,批评毛泽东倡导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否定“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等理论,又是何等的无知和可笑啊!
记者:正确道路之所以是由毛泽东开辟的,不是偶然的事情,他和那些住着高楼、喝着牛奶、吃着面包的人不一样,他一贯重视调查研究、重视实事求是,对中国社会、中国农民有着深刻的理解和热情。
王朝柱:诚如前文所述,毛泽东生在农村,成长在动乱的旧中国,他不仅了解我国的国情,而且更是熟悉中国不同阶层的农民,加之他注重调查研究,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终于历经长达五年的革命实践,和他的战友们一起在井冈山、赣南闽西中央苏区探寻出了一条“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革命正路,并取得了三次反围剿的伟大胜利。
这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并向人们昭示了一个真理:革命道路的正确与否,决定着中国革命的胜负。正如习近平同志所说,道路决定命运,找到一条正确的道路多么不容易。因此,我们必须坚定不移走下去。
记者:那第二条思考呢?
王朝柱:第二条,就是想说说蜕变与重生。
自鸦片战争以后,中国逐渐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为救国、救民于水火之中,一批又一批自誉为先知先觉者们争相向西洋欧美诸国、向东洋日本游学,希望“窃取”所谓天火照亮黑暗的中国。这就是我国最早的知识分子。
说到知识分子,我很自然地会想到毛泽东说过的一句话: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意思是说知识分子不是独立的阶级,他的社会活动必然依附在一个载体上。在电视剧《辛亥革命》中,我将那一代知识分子的两面性,即革命没有知识分子是不行的,但他们在革命中的言行和功过又是十分复杂的特征揭示了出来。在动笔写《寻路》之前,我又细心地检点这些先知先觉回国后的革命经历和下场,再次发现有些风云一时的先知先觉蜕变了,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的反面,甚至成为反动统治者的帮凶;还有一些“窃火”者从容不迫地走上统治者的绞刑架或断头台,他们的灵魂得到了升华和重生。如果我们把探寻中国革命之路比做一个熔炉,这些先知先觉有的经不起炉火高温的冶炼,遂蜕变成一堆炉渣;有的就像孙悟空一样炼成了钢骨铁身,火眼金睛。请看:
汪精卫曾是同盟会时期宣传革命的笔杆子,后又是孙中山先生的文胆和接班人。但是,他一俟从政争权,思想迅速地向着反动的深渊滑落,待到抗日战争爆发以后,他很快又变成了万夫所指的头号大汉奸。廖仲恺与汪精卫同是同盟会、国民党的骨干,孙中山先生仙逝之后,廖仲恺因坚持孙中山先生亲自制订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遭到国民党右派的暗杀。陈独秀、李大钊同是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时人尊称为南陈北李。后陈独秀蜕变为托派,被党中央开除出党。李大钊因在北平坚持革命,被奉系军阀张作霖逮捕,送上绞刑架。
我在创作《寻路》的时候,也多次触碰到这个议题,同是向西方“窃火”的先知先觉,王明却蜕变成苏联攻击中国的叛徒,而革命烈士恽代英、蔡和森等虽死犹荣,他们的精神化做了浴火重生的凤凰,自由地飞翔在万里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