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青年:记述《最爱》 顾长卫郭富城章子怡的魔术时代(3)

2011/5/11 18:33:30 作者:nvwu 来源:女物娱乐网
”  电影《最爱》开场即以赵齐全的儿子小鑫的12岁视角来看待整个故事,而感染者胡泽涛则在戏中扮演小鑫。12岁小朋友胡泽涛,在他的戏份结束杀青的那一天,剧组其他工作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涛涛的父亲临走时抱着顾长卫痛哭流涕。

导演顾长卫说,影片中的群像很鲜活

导演顾长卫说,影片中的群像很鲜活

  【主创自述】

  顾长卫:整个时代都像在过山车上

  非典、猪流感、地震、霍乱……我们在不停的遇到这些困境,整个时代都在过山车上面,很刺激,梦想奇迹都可能会实现,但在辗转的过程中,可能会因为太刺激了而有不安感,放大了说,那就是一种末世感。2012真的会来吗?就像泰坦尼克号一样,从欧洲大陆到北美,本来是很美好的一个事情,突然就撞了冰山了。

  人类在生命的历史长河之中,每个人的百年也只是眨眼之间。在这部《最爱》中,我们可以感受到,假如是这样,你该怎么样去善待生命。我很想传递一个有血有肉有个性的生命,有质感的生命,你要是走进他们的内心,一起去呼吸,我希望你能感受到生命中美丽的东西,比如爱情、亲情、承诺、责任。

  【郭富城曾是最大的问号】

  其实很多人都可以演“赵得意”,但是最终在银幕上完成这个角色,还是演员自身的一些特点,加上剧本中这个人物的东西,导演的一些倾向、取舍。所以不同的演员会带给人物不同的东西。有一些演员身上有比较常规的特性,比如他演警察、演皇帝,演太多了,关键就看还有没有一种另外的东西。

  最初谈到郭富城有没有可能来演“得意”的时候,我画的最大问号就在于这方面。我很好奇,也很怀疑。后来跟他接触两次之后,还真觉得他是另外一种可能性。对郭富城来说,重要的是怎么走进一个角色,渐渐融为一体,在拍摄中保持最好的状态。这个过程包括先找到人物的特征,抓住人物独有的东西。对于郭富城来说,如何从(人们对他的)常规印象,比如四大天王,绅士的那个劲儿,变成我们故事中的城乡结合部,(让人们)一不留神,还真认不出,哎哟,哪个是郭富城啊。

  郭富城的理解能力不错,加上他本身跳舞唱歌的本行,形体掌握得都不错。他也是一个很下功夫、特别努力的演员,这也使得我们下决心:他就是赵得意。他面临的最大挑战,后来发现是语言。有极个别不太容易调整的词他会有一点偏,整个影片原则上都是他的声音,只有极个别的语气助词是别人配音。这也是非常难得的。

  拍摄过程中,我们拍的条数比较多,他给我们的时间也充足。最初的时候他也明确表示一切以这个片子的(拍摄)时间表为准,他个人的演出等等统统可以改期。他自己也特别上心。后期在剪辑的过程中,我发现他真是个演员的料,虽然我们拍的条数多,但他还是有很多不同的层次,对人物的理解有灵气,在交流的过程中,他有乐感这样的东西。

  我记得郭富城对一段戏耿耿于怀,琴琴(章子怡)夏天的时候又回到村子里拿衣服,受了委屈,拎着包离开,刚出村就被得意(郭富城)拦住了,那场戏其实拍得比较早,我们冬天拍了一点,为了等季节,又散了一段时间,再回来聚一起拍的一场戏。但那段时间,郭富城自己又出去做了一些别的活动,所以拍的不是那么的……其实也还不错,但是他自己就永远耿耿于怀,我听他说了好几次,还能更好,还能更有意思,后来我们确实把这场戏重新拍了一次。

  【章子怡与琴琴一拍即合】

  关于章子怡,我也觉得她是一个不错的可能性,对演员来讲别去重复她自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能调动这个人物的特点,能与人物相吻合。那段时间对于章子怡来讲也是比较低落的时期,她遇到很多问题,这方面也有与人物相近的特点,因为琴琴也是处于困境之中。当时的章子怡跟这个人物一拍即合。

  我自己在拍摄的时候,习惯叫演员剧中人物的名字,这样有助于演员定位,也会让我们这些幕后人员戏里戏外不要分得那么清楚。对于演员来说,他接受的信息就是他就是赵得意。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这片子拍到一半,这些人物就开始有了自己的生命。

  总体来说,我的拍摄原则就是拍到大家烦为止,也就是觉得再拍还不如前边了,笨人有笨办法,这是方法一种,反正一方面是挤,一方面是推动。我这人也不是多有威严的,多像导演的人,所以有人觉得现场没导演,无政府主义似的,每个人觉得挺好玩挺兴奋的,这是我做导演比较欠缺的一面,但也可能是一个优点,尽量创造一个好的氛围。对我来说,坐在监视器后面,也符合我的个性,就是那种溜边的。

  【他不是蔡国庆,她也不是李丹阳】

  片中的赵齐全是由濮存昕扮演,找他演的原因,一方面他是防艾大使,另一方面也觉得他适合。他有个很传统的形象,本人也是很有责任感很有爱心,我看了他很多演出,觉得他身上还有另外一股劲,在平时比较少被人了解和调动的。他特喜欢这个角色,但他确实也犹豫了一小阵。在片中他的长头发就是专门留的,留了半年多。包括龅牙也是他自己设计的。片中有一场,赵得意唱那句“我本是老天爷他干爹”的戏,濮存昕觉得齐全这个人物也唱,会很有意思,大家都唱这个歌,但唱得意义不一样。

  濮存昕的戏有一部分被拿掉了,他感到很伤感,他跟我说,不能再剪一个?但其实我的心情跟他是一样的,主要原因就是放映长度问题。后来我约濮老师喝酒,再通过别人的嘴跟他说,尽管是浓缩版,但不止一个人说他是最佳男配角,非常棒,非常有料,我有意识地让别人把这个观众的反应转告给他,当然这也包含了我的态度。

  蔡国庆,我虽然跟他不太熟,但老是在各种活动中碰见,除了我们熟悉的他的形象以及歌声之外,我还能了解他在舞台背后的特点。其实歌手与演员不同,歌手在舞台上更像他自己,比如要把自己弄得更帅,各种姿势的拽,但对于影视来说,重要的并不是演员本身,而是你来演绎的剧中的人物。比如对李丹阳来说,老觉得在现场自己不漂亮,以前在舞台上多好看。后来渐渐的她也就明白了,不是在演自己,这是一个重新组合的过程,他不叫蔡国庆了,她也不是李丹阳,其实是用自己身上的特点,与人物相结合。我觉得这些群像还是很鲜活的。

作为剧组里唯一香港演员,郭富城交足了功课

作为剧组里唯一香港演员,郭富城交足了功课

  郭富城:必须要做香港演员的榜样

  之前我在香港拍了一部电影叫做《杀人犯》,也就有机会与江志强老板合作,可能在那个过程中我们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他也非常信任我。后来他交了(《最爱》)这个剧本给我,我看完之后觉得特别好,从演员的角度来讲是可遇不可求的。其实导演如果看到是我去拍这个角色,对于他来讲一定是个很大的挑战,所以我也非常感谢顾长卫的信任,虽然他之前一定脑海中也有很多的问号。

  【两个月 学普通话和陕北方言】

  对于我来讲,这是个极大的挑战。剧组中只有我一个香港演员,我必须要做一个香港演员的榜样出来。所以前期的功课是必须的,在拍摄前三个月我就跟导演沟通过。片中有很多陕北的话,我是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学习陕北语言。如果纯粹说普通话,可能要简单一点,但这次是在说普通话的同时夹杂陕北话,同一时间要记住两种发音。这两个月时间每天都有台词老师盯着我,跟我对词。可能是之前拍《白银帝国》的时候有基础,我并不陌生,反而觉得用方言演绎那样一个人物,更有新鲜感,角色也更有立体感。

  片中所有的台词我都有说,我一直在努力克服语言的障碍。但我也听到好像有一部分是别人配的音。可能要考虑到观众完全投入到我的情感状态,万一台词说的不标准,怕观众会跳戏,所以我很理解导演的良苦用心。但因为我在里面花了很多时间,所有的台词都是自己去说,所以即便日后是找人来配音,口型也是非常吻合的,绝对是角色发自内心的说出来的,所以配音是完全不生硬的。

  【这么现代感的人,怎么能演农民?】

  学语言是个开始,慢慢我就进入农民的状态。顾长卫导演的影片,美学的感觉会比较强,他找来很多造型师,剧组中很多重要演员都需要特殊的化妆。包括我的造型上也加入了一些特别的因素,让我看起来不像是特别都市的感觉。

  在对于农民的生活状态上,我是看了很多农民的图片。顾长卫导演找了那个年代农民的一些生活照,让我理解他们那时的生活状态,你能看到他们的肢体语言,他们的表情。再加上演员丰富的想象力,他怎么站,怎么蹲,都是农民的一种很直接很休闲的表达方式,我都放在电影里的得意身上。

  另外,我们也是很早就进入农村的状态,基本上每天休息的时间只有六七个小时,但工作的时间是十几个小时。我们从早上穿上戏服进村子,到一天收工结束,一直处在农民的生活状态中。

  这过程里好像没有磨合期,也不需要。在还没定妆的时候,顾长卫可能会有顾虑,我看到他的眼神,一直望着我打量我。他应该在想,你这么一个现代感的人,穿的这么时尚的人,怎么可能来饰演一个农民?后来他找了个造型师,给我穿上戏里的衣服,站出来的时候,导演的脸上就有了不一样的转变。我想他心里已经有底了。演员就是必须要带戏上场,这是专业素养。

  【赵得意非常乐观 但也十分悲情】

  怎么评价赵得意这个人物特点?他是一个非常乐观的人,但同时也是个非常悲情的人。他表面上看上去很乐天,很得意,但内心深处他也需要爱,他缺少爱,所以去寻找。他可能对身边发生的很多事情并不在意,他在乎的是他还能活多久,在活着的时候有没有一个人来爱他。他是个农民,不会咬文嚼字,不会吟诗作对,他很直接,要的东西很坦白,就是身体上的性给他的满足,这个就是人性,是导演塑造赵得意这个角色时的一个很基本的人性。

  一个得了绝症,完全无助的人,可能会苦哈哈的想活不成了,但得意不是这样的人,片中有句台词“多活一天赚一天,多活一天是一天”,他就是这么一个随性的人。我们现在的人可能就不是这么轻松,很多心债,去追求很多欲望的东西,得不到就会很痛苦。

  导演是一个非常浪漫的人,希望人们从这个故事中找到一种悲伤的浪漫。《最爱》给大家的启示就是:何为爱,你们找到自己的爱了吗?你们是不是真的会去找?

12年之后,章子怡再度回归农村戏,似乎是经历了事业上的另一个轮回

12年之后,章子怡再度回归农村戏,似乎是经历了事业上的另一个轮回

  章子怡:那一脚踹在了琴琴的心上

  有人说电影里的琴琴太漂亮了,其实一开始去现场,看到每个演员都有特别典型而且反差很大的外形变化,我也跟导演建议过让琴琴的形象更“土”一些。但导演觉得琴琴这个人物个性饱满,张力十足,已经不需要外形的反差来辅助了。他说琴琴是为了买洗发水才得病的,她在整部戏中是美丽的象征,应该是美的,是俏的。而她代表的对爱情的追求,还有顽强的生命力也是很美好的,所以影片中所有亮丽的颜色——比如水红色的棉袄,粉色的衬衫,还有最后那套鲜红色的套装——也都应该集中在她身上,因为这都是对未来的美好期许。

  最开始接触这个剧本,里面的人物就感动了我。这是个非常完整的剧本,又是关于艾滋病题材的,思想和力度都很突出。我个人非常喜欢像《活着》、《霸王别姬》这样有张力的故事和其中的角色,我愿意去演绎《最爱》这样一部作品。

  这是我第二次拍摄农村戏,十二年后,我又回到了农村。特别怀念拍摄的那段日子,每天面对的不是傍晚夕阳西下,就是山间的晚风、夜空的繁星,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会觉得那里是世外桃源,现实世界的工作压力、情感压力,好像通通都消失了。

  【那一脚是踹在了琴琴的心上】

  一个人物成功与否,就在于你能不能给予她灵魂,人物都是摊在纸上的,没有人能用文字固定出她的样子,塑造人物就像捏泥人,对于琴琴,更多的是我自己的体会和感受。在那半年时间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就是她,早上起来就穿这件衣服,晚上收工还是这一件。很长时间我都没办法从她的世界中走出来,即便是现在,我也经常会回到她的世界里,这种状态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抽离。我仍然会想念她,也想回去看她。

  琴琴是无辜的,风华正茂的时候碰到这样致命的打击,又没有家人的同情和理解,她非常孤独,太需要爱和倾诉,又没有合适的人和环境,所以更多只能靠隐忍。我印象最深的一场戏是回婆婆家拿东西,婆婆用脚踹她的箱子,我觉得那一脚是直接踹在了琴琴心上。演的时候,扮演婆婆的演员那一脚踹上来,我的眼泪哗的就下来了。当时对戏的老演员还很体贴地问,以为撞到了我。

  得意和琴琴两人一路走来,有太多逃不过的世俗和无奈。琴琴曾经跟得意说:有了这个结婚证,死了我们就能堂堂正正埋在一起。对他们来说,结婚证是生命,唯一的愿望就是得到一纸证明,然后永远相依相偎在一起。所以琴琴能够做到以命换命,她很清楚感冒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但她愿意,她觉得必须这么做。这是琴琴对得意的感情,是一份连死亡都无所畏惧的感情。如果她不这么做,就没办法体现出来。琴琴知道自己这么做会面临死亡,但她更知道,如果换过来,得意也会为自己而死。故事中,琴琴在那种时刻很紧张,而且有个细节是得意在昏热中骂了一句脏话,这对她的刺激也非常深,其实这从另一个侧面表现出了他们的亲近,只有对最近的人才可以这么放肆,才可能这么无理地提要求。

  我还是要说那句话:琴琴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无法分割。我跟她一起分享快乐和痛苦,整整半年时间我们两个人是一体的,像是附体,我甚至完完全全变成了这个人物,太多内心感受通过她体现出来。

  有人说这部电影是在描写灾难中的爱情,我觉得这听上去有些悲观,相反,我认为影片给予了生命更伟大的期许。片中一直有一个已经去世的小孩子的画外音,不停地描述“那边的世界”,我有时甚至想跟着琴琴和得意去到那个美好的世界。

  【拍完了这个戏,为防艾工作出一点力】

  我们剧组里就有艾滋病感染者,平时我们都是一起生活一起工作。如果你了解最基本的防艾常识,就不会闻艾色变了。《在一起》这部纪录片没有说教的片段,它真实地记录了三位艾滋病感染者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他们是病人,而不是罪人,他们需要社会上更多的理解和关怀。拍完这个戏,我就开始参与了中华红丝带基金关于防艾的活动,为防艾工作出一点力。

  我触动很深的是,跟我们一起拍戏的小演员就是个感染者,有一次他告诉我:“子怡姐姐,我们家的那些小孩知道我有病,都不跟我玩的,我就很想把病传染给他们,他们就不会躲着我了。”人在无助抓狂的时候,可能会产生很多可怕的念头。现在的社会如此发达,信息多元化,我们不能再那么落后愚昧地去看待这些问题,多一点知识,就会少一点歧视。

  【生活上的大是大非让人物有了灵魂】

  今天是这个角色,明天又变成那个角色,这样的切换我做不到。所以十二三年来,我一直不会同时拍几部戏。这跟我一路遇见很多优秀的引路人有关,从他们身上我学到了艺术家应该怎样去创作。我很感谢一路走来在我身边的这些引路人,他们让我知道怎么守住自己的艺术追求,怎么开拓眼界在学习中丰富自己,在他们的指引下我学会了选择,更学会了珍惜自己,也珍惜观众。我敢说,我的内心世界是坦然的。所以,当我有机会去演绎她们的时候,她们的内心是没有杂质的。

  郭富城最值得尊重的就是对事业的用心、对角色的用心,他的专业体现在方方面面,从最早对人物造型的设计,到学语言的状态等等。其实对他来说这个环境是不容易融入的,剧组里都是大陆的工作人员,这就好像当年我拍《2046》一样,我一个人在香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感觉很难融入。但是他做到了,他把天王、帅哥等等各种身份头衔都放下了,这是非常可贵的。

  仔细想一想,如果这个戏不是在去年春天拍的话,哪怕是同一个班底,我所达到的表演程度都会有所不同,这是天时地利人和赋予角色的。生活上的大是大非会对人有特别大的触动,会让人在很多方面有新的思考,包括情感,也正是这一点,它让我的人物有了灵魂。

上一页123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