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安：热议让我想起张艺谋拍《红高粱》

王全安来到广州，称喜不喜欢《白鹿原》，都很合理。

张雨绮为了演好农村女性，到农村体验生活。

田小娥这个角色很吸引影迷。

田小娥和鹿子霖之间有对手戏。

　　改编自陈忠实同名小说，由王全安执导，张丰毅、张雨绮、段奕宏等主演的史诗电影《白鹿原》于9月15日登陆全国大银幕。前日，该片导演王全安携演员张雨绮、吴刚、成泰燊到广州为电影宣传造势。在宣传活动之前，记者前往剧组下榻的酒店对几位主创进行了专访。

　　用“命运多舛”来形容电影《白鹿原》一点都不为过，筹备9年、拍摄3年，中间历经多次“磨难”周折，终于定下上映日期，却又再次因为字幕问题又拖延了两天才最终上映。王全安说，这是“中国最难拍的电影，从最初不让拍、拍完，到放、放又不能放完整，电影能上映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本报记者黄岸 实习生郭宇昕/文 王维宣 实习生梁健聪/摄

　　面对排山倒海的网上争议

　　解读：很意外，很欣喜，不困扰

　　9月15日，《白鹿原》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但与不少“中国大片”的命运无异，电影上映之后各种评价也跟着排山倒海而来，褒贬不一，喜欢的喜欢得不得了，但争议声、失望声同样不在少数。

　　媒体：你有料到电影上映之后微博上会有那么多争议吗？

　　王全安：几乎任何作品都会有争议，《白鹿原》能引发这么多人来谈论一个中国电影让我感到很意外，原来我还以为大家都不太关注中国电影，都不太愿意说，现在我知道中国观众不是不关心，而是没有值得说的中国电影。我们扔下一块石头激起波澜，大家的热议让我想起张艺谋拍《红高粱》还有人给他寄子弹呢，我们这一代的导演已经安全多了，微博已经文雅多了，大家对《白鹿原》不管喜不喜欢都是合理的。

　　其实我很喜欢这种议论和参与感。前段时间我参加了陈忠实《白鹿原》小说出版20年活动，我发现这个小说在发行的过程中和电影的发行过程很相似，小说被误读了10年，后来慢慢才被人意识到其中的价值，20年后也终于出版了一个完整版。

　　举个例子，电影历史上所谓最伟大的电影是《公民凯恩》，这部电影被拍出来的时候整个电影界的人都哗然，所有人都觉得他不会拍电影，结果时间证明这是最伟大的电影，所以评论对我来说不是困扰。

　　情欲戏不多，票房不理想

　　解读：情欲戏在西方不会引起很大好奇

　　据统计，《白鹿原》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四个版本面世。在内地上映版本中，目前观众对其不满的声音主要集中在“不见白鹿，只见小娥”、“电影后半段支离破碎，结尾戛然而止”、“票房问题”以及观众最为关注的情欲戏难道只是宣传的幌子？对此，王全安在专访中都一一作出回应。

　　媒体：观众认为田小娥的戏份过多，甚至开玩笑可以改名《田小娥传》？

　　王全安：这部电影是几条主线并行来讲故事的，之所以公映版本戏份会失衡，与后面结尾被删减了半个多小时不无关系。其实后面的戏份连上就会比较完整，希望大家有一天能够看到。

　　媒体：电影中情欲戏的戏份相较于原先宣传的有点“雷声大雨点小”，是不是被删掉了不少？

　　王全安：即使是完整版，情欲戏的强度也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不是直观的感官刺激。之前做了很多其他方面的宣传，但大家就好像没看见，大家只说情欲戏的问题。

　　其实我可以理解，这会有一个过程，大家先看到情欲戏，等把这部分看完以后平静下来，才会慢慢看到其他的东西。情欲戏在西方不会引起很大好奇，因为他们都习惯了，我们之所以对情欲戏这么来劲，可能是前面压抑得太久，我们刚吃饱，就开始饱暖思淫欲，等我们吃饱和精神上的要求都满足了，也会很成熟来看待这个问题。

　　媒体：在公映版本中，电影下半段几乎支离破碎，结尾更是戛然而止，观众看得有点不知所云。

　　王全安：这确实是一个不得已的结尾，但也是一个开放式的结尾，与原来归纳的结尾是有所不同的，希望大家能够了解和体谅，珍惜来之不易的公映机会，这就是我们的现实，我期待有一天出现能够接纳完整《白鹿原》的环境，这也正是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个东西的原因。

　　媒体：首周票房其实并不理想，你对票房的期待是怎样的？

　　王全安：从目前的票房反映，很多人去关注，但是不是意味着很多人会去看？假如它有一个理想的票房，对制片人是一个更大的惊喜，对我来说也是，但是我觉得票房的高低没有办法体现其中的价值。

　　电影讲述土地和人的故事

　　解读：删减后仍有力量

　　在采访中，王全安对于记者关于审查删减的问题不想多讲详讲，但他还是不断强调，《白鹿原》能够上映本身就是一种胜利，虽被删减但依旧有力量。

　　媒体：你曾经说过《白鹿原》是“中国最难拍的电影”，具体难在哪？

　　王全安：首先，你要对一个持续20年关注、几十万字、上百个人物的小说去改编成一个电影，这个本身就很困难，难的原因就是电影是不可能将小说完全展现出来的，很多看了小说的观众来看，注定会觉得少了好多东西，所以你只能选择一个方向，相对简练集中地去呈现。

　　其次，影像与文字是有差异的，所以某种程度上讲情感故事观众比较能接受，讲道义就不是很好懂，比如小说《白鹿原》“巧换风水宝地”这个情节，在文字上你可以反复去看，你才能读懂他换地的含义，但电影不好理解。

　　媒体：为什么一定要拍《白鹿原》？

　　王全安：就算我不拍别人也会想拍，因为这部小说表达了各种共性，关于土地和人的故事，中国进入现代其实是很短的时间，我们老谈稳定，稳定其实就跟土地有关系。

　　这部电影囊括了各种人在困境中的各种心情，有的人要坚持，有的人要变，在经历了变化、受打击之后，人的欲望就开始释放出来。以白嘉轩为代表，他遭遇挫折、迷茫、迷失，但仍坚守着。而鹿子霖就被欲望带着走，原来故事的结尾是鹿子霖最后疯了。

　　媒体：会担心删掉过多观众不愿走进影院吗？

　　王全安：作品被删减，对我来说就是痛并快乐着，但即使被删，电影还是有力量的。

　　媒体：观众公认你还是“说人话”、会讲故事的导演？

　　王全安：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拍电影，以前的电影我老看不到这种人话、人事，后来自己就做了导演。我想看看我们能不能更平静地来讲跨度这么大的一个事，能不能用更宽容更平等的视角讲述历史。

　　长相洋气“不够荡”？

　　张雨绮：每个人心中有一个田小娥

　　当天，电影中扮演“田小娥”的张雨绮、“鹿子霖”的吴刚以及白孝文的扮演者成泰燊一同亮相。张雨绮表示，虽然此次在戏中表演尺度颇大，但自己一开始要接下该角色时并无纠结，“我觉得表演方面用优雅方式完成就好了，没有什么不可触碰。”观众认为张雨绮的长相对于“田小娥”这个角色过于洋气或学生气，对此，张雨绮并不认同。她说，田小娥在陈忠实的小说中并没有任何肖像描写，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田小娥的形象，而张雨绮对于自己的表现还是很有信心，对于田小娥的塑造也得到了小说原著作者陈忠实的认可。

　　张雨绮坦言，在把握农民的形象上确实比较困难，为此她还专门到农村体验生活，干活、煮面样样学。

　　吴刚在戏中饰演了“鹿子霖”一角，与田小娥也有一段情欲戏。但吴刚强调不希望《白鹿原》以情欲戏作为卖点，“要是这样电影的底子就薄了。”成泰燊则呼吁大家一定要看《白鹿原》：“你会在这部电影里发现自己到底是谁。”

　　下一部瞄准“上海滩”杜月笙

　　解读：不能一味打打杀杀

　　拍完《白鹿原》，王全安将继续讲历史的故事，这次瞄准的是上海滩杜月笙的故事。王全安说，“历史的描述是我目前的兴趣，为的是要对后人有个交代。”

　　媒体：为什么会想拍上海滩的故事？

　　王全安： 历史的描述是我目前的兴趣。我每过一段时间总会梳理一下对历史的看法，做出来，一方面是创造，一方面是对后面人的交代，后面的人可以通过电影了解到这个时间的人怎么看待这段历史的，否则的话就是一个缺失，如果我们一味打打杀杀下去，后面的人怎么判断我们，所以它不是一个好坏的问题，比较自然诚实地反映兴趣和能力。

　　媒体：《上海滩》剧本是自己创作的吗？

　　王全安：对，拍电影和我自己的内心是有关的，所以别人是没有办法写这种剧本的，即使是拍《白鹿原》这个小说，也要将内心融进小说里，就像我说大家是不是看到更宽容、更平静的东西，我觉得平静就是自尊，不平静就没有自尊，尤其是自己深陷其中我们是很难平静的，但是一旦不平静了就不公平了。

　　最后我想说的是，我们要意识到一个东西，它的价值，不在于它有一个答案，它可能没有答案，而是因此触碰到一个没有机会触碰到的现实，一个东西由不能够做，到做，到不能够完全呈现，它很有意义，它触发我们联想，让我们更了解自己和周围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