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程小东：将林青霞拍成武林高手很自豪

本期嘉宾·程小东 58岁，导演、武术指导。

　　导演代表作：《倩女幽魂》(1987年)、《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1992年)、《新龙门客栈》(1992年)、《白蛇传说》(2011年)

　　武指代表作：《英雄》(2002年)、《投名状》(2007年)、《大笑江湖》(2010年)

　　作为香港的金牌武指，程小东曾执导《倩女幽魂》《新龙门客栈》等经典武侠片，但其导演身份往往被人忽略。

　　2002年他开始转战内地。《英雄》《投名状》、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程小东在内地的事业风生水起。10年过去，年近六旬的程小东依然意气风发，拍片、宣传，忙得不亦乐乎——用他的话说，武术指导与导演这两种工作可以兼得。“我得努力，现在也有一部分观众认识我。对我来说，这就像一个牌子，要把这个牌子做好，不要做砸了。”本报记者赵丽 北京报道

　　上世纪80年代，程小东被徐克赏识，执导了《倩女幽魂》《新龙门客栈》《东方不败》等一系列武侠片。为了海外发行，这些影片都被冠名徐克监制作品，作为导演的程小东风头被徐克远远盖过。程小东至今接受采访，都还要强调一遍，“我不是新导演了”。

　　恍然中拿错手机，他尴尬道歉

　　约程小东的采访遇上一些小周折。第一次采访约在87版《倩女幽魂》北京首映会。短发、黑皮衣，精干斯文，一点也看不出已年近六旬。宣传老版《倩女幽魂》，程小东说与自己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完全是因为哥哥张国荣”。

　　当天的发布会，程小东很卖力，常年与媒体打交道，他显然知道媒体需要什么，在怀旧的氛围中，他适时地曝光了张国荣当年拍戏的一些趣事。访问约在发布会结束后，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程小东已经接受了两家媒体的轮番轰炸。未等记者开口，程小东开口便称“我只有十分钟了”，让人措手不及。

　　因急于赶飞机，几分钟的采访，程小东显然不在状态，一个问题，他几个字便敷衍了。或许太心急，记者放在他身边用来录音的手机也被他囫囵收进自己的包里，当记者提醒时，他才恍然，尴尬连称对不起。

　　第二次的采访约在中午，这一次，因时间充裕，他很随和，与上一次急匆匆的状态判若两人。回答每个问题前，他都会先沉思几秒。常年呆在内地，相对于很多香港人，程小东的普通话已讲得很好。不过在理解问题上，还是会有一些语言方面带来的障碍，偶尔会答非所问。

　　把林青霞拍成武林高手，他很自豪

　　聊天的话题一直没离开武侠片，这是程小东的江湖。

　　擅长唯美浪漫武侠风的程小东似乎懂得变魔术，即使是不会功夫的美女明星，在他的影片里也成了武林高手，林青霞和张曼玉就是此类代表。显然，这是令他骄傲的一点——“如果把她们拍得很厉害，这就是成功嘛。”

　　但对于演员断层这一问题，他思索良久，有些担心和焦虑：“和李连杰一起出道的那么多武术运动员，不是没有比他更经得起摔打的，但观众只认他。”他解释说其实演员的观众缘很重要，“培养一个功夫演员不是这么简单，不是一天两天。你看甄子丹，在电影至少20年，李连杰也是。”

　　但对于怀有武侠梦的他来说，“功夫片会永远存在”这句论断是有证明基础的。“做电影的人大部分是有童心的，有很多现实生活中没有的，做不到的，你可以在电影中拍出来，电影就是做梦。”

　　【程小东的武侠谱】

　　题材

　　缺题材的现象全世界都存在

　　：功夫片能占据一片江山且再度火起来，它生存的优势是什么？

　　程小东：这是中国的一个本土文化，外国人学都学不到的。它会有g.c有低潮，拍得太多，观众可能会有审美疲劳，但可能过一阵又会有新的功夫片的形式，在我看来，功夫片会永远存在。

　　：在你看来功夫片的灵魂应该是什么？

　　程小东：灵魂就是功夫本身吧。不过也要很多方面去配合，不是说你打得很漂亮就能吸引观众，还要有好的故事、好的演员、好的搭配，然后再配合上动作设计。因为大家都是两只手、两条腿来打，一定要有特别的东西，不然来来去去就是那几下，还有谁要看啊。

　　：感觉现在武侠片的题材很重复，一个题材火了，马上就有多个一样的题材同时出现。

　　程小东：题材是常年来都缺乏的，觉得哪个好，大家就一窝蜂，像“黄飞鸿”啊，其实题材缺乏不单是中国，全世界都这样，你看美国的《变形金刚》《夺宝奇兵》，也是不停地翻炒，因为这个可以卖钱啊。如果有好的新题材，谁愿意去这么拍呢。

　　演员

　　新人上位太慢，观众缘很重要

　　：感觉现在的功夫演员断代了，除了甄子丹还是甄子丹？

　　程小东：培养一个功夫演员不是这么简单，不是一天两天。你看甄子丹，在电影至少20年，李连杰也是。这都是需要一段长的时间，不是说会功夫就行，你也需要有演技，还需要有观众缘。培养一个功夫演员时间会比较长。

　　现在电影业可能都有这个问题，比如导演啊，武术指导啊，都有这种现象，新人上来得太慢。在10年前，便应该要有一批新的武指出现，正因为电影界至今仍然青黄不接，才继续用我们这些做了几十年的。

　　：现在年轻演员有哪些问题？

　　程小东：第一是根基不够，底子不够。培养的时间也不够，太过快餐化，要他们上就上了，没有以前那样长时间的培训与积累。

　　：你觉得一个功夫演员要成功得具备哪些条件？

　　程小东：你的动作要好，外形也要不错，演技也要好，要有观众缘分。

　　特技

　　电脑可以弥补我们的不足

　　：偶像明星打上瘾了，比如吴尊、周杰伦等。这是一个怪现象吧？

　　程小东：很少明星会被安排到动作。变成大侠可能会有优越感，这是生活中无法体会的，只能在电影中实现。

　　：现在有人说特技加上偶像明星就可以代替动作演员的号召力，你怎么看？

　　程小东：分两种，一种是偶像，观众会喜欢偶像，再加上好的动作，还有一种是看真功夫的，不一样。

　　：特技和传统的动作是怎样的关系？

　　程小东：现在很多动作都是高难度的，以前可能想到一些动作但是拍不出来，现在有电脑了，可以补足我们不足的地方。

　　：如今拍动作片跟当年有什么不同？

　　程小东：《倩女幽魂》过去20多年了，《新龙门客栈》也过了很多年。连我自己也不是当年的自己，想法和当年都不同了。如果还是在那里飞来飞去，谁会来找我，我怎么能够拍《投名状》？

　　拍档

　　和徐克的配合是天衣无缝

　　：很少有人知道《倩女幽魂》是你导演的，你介意吗？

　　程小东：当然不介意。如果介意，老早就会出来说了。电影本来就是群体创作，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大家都有功劳。

　　：听说拍完《生死决》时，就婉拒了嘉禾拍洪金宝式“福星喜剧”和袁和平式”民初功夫喜剧”的片约。为什么？

　　程小东：我也喜欢看刘家良、袁和平、洪金宝的戏，刘家良一定要以德服人，讲究架势；洪金宝就比较变化大一点，譬如《鬼打鬼》和《五福星》，但整体仍是硬朗的打斗风格。袁和平的《奇门遁甲》自成一派，他们已经很突出，也都有自己的观众，所以我要搞新的东西，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香港导演中，跟你合作得最多的就是徐克了，如何形容与徐克的关系呢？

　　程小东：(纠结了很久)老搭档了，合作了这么多戏，我们两个的配合是天衣无缝，他知道我的想法和能力能到哪里。

　　：跟你合作的演员，谁最认真？

　　程小东：专业的演员，腕越大，可能会越认真。他们在我们面前不可能耍大牌，变得像小学生，要听我的。因为我可以判断出来他们好还是不好，他们基本都会听话，不会不认真。这也是他们的职业素养。

　　江湖

　　市场这么大，谁能独霸武林

　　：如何评价自己的江湖地位？

　　程小东：我还有什么江湖地位，这只是大家评价的。我只是努力地去工作，做好电影。

　　：会不会介意拿您和袁和平比较？

　　程小东：我不会介意。这只是观众和影迷去评价。电影市场这么大，谁可以独霸武林。

　　：武术指导与导演你更倾向于哪一个？

　　程小东：这两种都喜欢。你做武术指导，这个责任没有那么重，跟不一样的导演合作，可以学习他们的一些优势。做导演责任会更重，但作品就是你生出来的孩子，那种满足感也会更多。

　　：有人说武侠是成人童话，你是不是也是一个童心很重的人？

　　程小东：做电影的人大部分是有童心的，有很多现实生活中没有的，做不到的，你可以在电影中拍出来，这也是做个梦给大家看，做电影就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