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李森 编辑/谢韬
女人节当天，从《志明与春娇》里走出来的杨千嬅，用一张《Ready or Not》迈出了她回归国语歌坛的第一步。脚蹬斗零踭(高跟鞋)，头戴造型别致的宽檐饰帽，8年前《扬眉》里那个唱出“让我重新爱上你”的女生，已然进化成更从容、更透澈、更睿智，也更幸福的女人。发布会上，东亚唱片为她送上精心准备的特别礼物，是一枚用白棉与丝线编织成的椭球体，待主持人说出“破茧成蝶”的寓意时，她大笑道：我还以为是浮云。原来，即便坚定地跨过了30岁的界线，她依然还是那个用笑容点亮全场的杨千嬅。
生活上最大的勇气就是确定结婚
出道至今，杨千嬅唱得最多的大概就是那些敢爱敢恨的烈女情歌。爱得执著，痛也痛得有所领悟。少女有爱，刹不住满腔的期许，而勇敢如她，便是找不到对的人，就一直不肯停下来歇息。35岁时，至亲好友纷纷替她的终身大事着急，她却有自己的理由：“如果我早一点结婚，很可能会离。因为那时候思想还没有打开，勉强走在一起只会去任性地控制别人的生活，觉得改变一个人是种爱的表现。‘我都是为你好啊，为什么不听我话？’这种误会让对方有压力，所以一直没有成功。”
直到她遇见如今被频繁提起的“丁先生”丁子高。“他会帮我去寻找真的自己。之前我虽然很成功了，但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寂寞，因为我不能确定我存在的价值。可能一路上我都自认为了解自己，其实那不是真的我。”她用“对的另一半”来形容丁子高，并用实际行动回应他的付出。2009年8月，两人在赌城拉斯维加斯即兴结婚。说是即兴，却也还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心。“我25岁的时候很恐婚，到32岁，觉得自己什么都有了，不需要结。所以生活上最大的勇气，我相信就是我确定去结婚。”
问及婚后与婚前有何不同——或许答案一目了然——一首《女人三十》唱得明白又真切，她正愈发接近想象中的“完美样子”。“现在更愿意放开。结婚以后整个人安定下来，自己更明白需要什么、接下来想要什么，自己是一个怎样个性的人。”就像苏格拉底的那句“认识你自己”，看清楚了，才会行得稳重，活得自如。“经历迷惘，希望尽快摆脱那种没有安全感的状态，其实是对自己的信心不够。想通这件事，自然每一天都是为自己生活，每一天努力认识自己多一点。”
重新出发是种进化论
虽说“大笑姑婆”的银幕形象仍是多数人提起杨千嬅时的第一反应，但她直言卖情绪其实相当痛苦，“演员是比较被动的，因为主要灵魂都在导演跟编剧那边。”如果可以，她几乎闭口不提曾经为她带来“继郑秀文之后又一有票房保证的乐坛天后”美誉的角色，她说得最多的，是艾青青(《饺子》)，是余春娇(《志明与春娇》)。“比较早之前我演过《饺子》，不过那时我没有真正抓住被欲念纠缠的不安心态，没有足够的知觉；春娇呢，不是一种夸张的演出，而是真的需要很踏实地去表现香港文化。”
由于最初的公司定位，杨千嬅一直以来都以邻家女孩的形象示人，够亲切，够傻，够有福气，她也一度乐于在这种皆大欢喜的爱情中游走。2004年接拍《饺子》前，她担心会沦为票房毒药，却意外从中收获了延长自己戏剧生命力的良方，“拿着自己的想法和一些别样的人生体验去尝试各种戏路。”她要证明，自己不是一辈子只能拍喜剧，既然“演戏是训练一个人投放情绪的能力”，那她就要尽力“融入生活的复杂人性”。她把这称为自己的进化论。
演戏如此，歌唱亦不甘落后，不仅是不服输，更是“因为这部分代表比较现实的我，我想让观众不止有角色上的印象，而是了解杨千嬅这个人，了解她的失落、满足，触摸她的喜怒哀乐”。但毕竟8年没有发片，难免各种困惑在心头激烈涌荡，“30多岁，旁边都是年轻的一直在追，我该唱些什么呢？放弃少女风？或者干脆穿得露一点？总之就是胡思乱想。”何况她深知竞争之激烈，远远超出了歌手间的范畴，市场定位在逐渐偏移，唱片已不是主要的收入来源。这种不可改变的事实却激发了她的拼劲，“我不能因为外在因素就放弃自己的工作理想，那样我们整体的质量只会下滑。没有拼的精神，哪能守得住自己的目标，或者说坚持。”
于是，她交出了《Ready or Not》的答卷。“过去三年没怎么工作，比较空闲一点，寻找自己爱情的同时，也是寻找自己的人生目标。重新出发，16年的娱乐圈经验非常有用，我选择再开始，是为让自己生活有动力，让我可以提升、进步，也就不会计较太多结果。Ready or Not，重要的是准备好没有，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当然不必犹疑，轻装上阵咯。”
争取幸福的过程会带来勇气
《女人三十》里有一句歌词，“我不会为了谁停下来”，杨千嬅大笑着解释：“放在以前，‘我不会为了谁停下来’是埋怨的语气，你不爱我算了，我懒得什么都要；但30岁以后，‘我不会为了谁停下来’的原因在于我不想浪费时间，如果你不对，没关系，你给过我那么多好的回忆跟经验，我就准备去寻找下一个对象。人越长大，越希望去争取独一无二的幸福，不是怕来不及，而是……”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然后讲道，“这是两种体会。”
没错，不是怕来不及，而是女人三十，爱要有自己的姿态。幸福可以提炼，单身未必不圆满，关键在于是否有勇气直视内心的诉说。在杨千嬅看来，男人除了要有上进心和拼搏精神，能不能让女人寻回自我，给予她快乐和信心，才是真正成熟的标准。而女人，“很多时候是否恋爱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就算不谈不代表我们被遗弃。30岁以后，社会上能独当一面，家庭中承担更多责任，但自己需要什么，其实不在乎它的价值，而是找对感觉。幸福来了不要畏怕，争取的过程会为你带来勇气。”
事实上，“勇”字早已成为杨千嬅的信条。2001年的港台“叱诧乐坛流行颁奖典礼”上，她凭借《少女的祈祷》捧得最佳女歌手金奖，从陈慧琳手中接过奖杯，她哭得满脸是泪，同时也留下了“心口挂着个‘勇’字”的金句。早年从医院辞职，由***转行艺人，一切都令她彷徨，“之前家境不是太好，年轻时很早就出来工作，希望可以改善家庭环境。但是没有想过，当艺人反而要去找妈妈拿钱。念***你知道自己升职的机会有多大，当艺人根本什么都不能预知。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现在，谈起入行那几年的打拼和辛苦，她都一笑而过。她说“过去做了许多傻事，比较偏执，比较任性”，她说“过去在胸口燃一把火，烧遍各种错，才能站在今天的出发点”，她说“没有一定的人生经历，不可能打开思考的空间”。她真的感恩上天给了她机会，让她拥有了坚强、倔强，以及那股《誓要去入刀山》的勇气——她在人生第一场红馆演唱会上，特意唱了郑少秋的这首老歌。
向后看时，方能理解人生。唯有向前看，才能继续生活。
你所不知道的杨千嬅
采访当日，众多媒体纷纷抓住杨千嬅不放。她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有问必答，且常常蹦出让人惊喜的句子。轮到本报记者时，她先抱歉“久等了”，继而爽快地让记者“聊吧！”尽兴处，不时辅以各种手势，把手镯晃得叮当响。她说起童年，说起***生涯，说起家庭，说起林夕。她让自己的色彩一一呈现，你也便能发现她的五彩斑斓。
记者(以下简称记)：父亲小时候对你很是严格，若你当了母亲，会用哪种态度来教育孩子认识世界？
杨千嬅(以下简称杨)：我觉得不能太纵容。长大最重要的过程是培养生活的知觉、判断力跟价值观，这是成长的基础。如果小的时候拿不住一条底线，或者说平衡点，长大后好麻烦(笑)。我跟丁先生准备一个扮坏人一个演好人，奖赏的时候就奖赏，不应该的时候直接讲出他的错误。
记：在玛嘉烈医院做***那几年，和医生共同经历抢救生命的黄金60分，会令你更有分秒必争的概念吗？
杨：当然！但首要还是锻炼我们的分析能力，以及责任感。因为别人的生命就在我们手上，轻重缓急的概念要很清楚，掌握不同诀窍才有效果。还有沟通能力，我相信没有***的训练，我今天可能不太懂得和人沟通。因为我小时候个性不好，比较内向一点，又很主观。家庭文化也有一部分影响，我们是潮州人，从小重男轻女，还好我出生那年，爷爷工作赚了大钱，我成了个好兆头，待遇才没那么惨。小时候几乎都是穿男装的，平时很少有裙子，让我一直觉得应该比男人还要强才对。
记：媒体最初曝光你和丁先生的恋情时，你顶住了怎样的压力？丁先生有向你坦白过他在恋情曝光后的心事吗？
杨：其实我之前是让他想清楚的，因为谁跟我在一起都会被媒体追，结果我们也是分开了一段时间，他逃去了上海。过了一阵子他说，我们还是在一起吧。我认为结婚就是碰到对的人之后自然而然的事情。
记：作为过来人，你觉得受了情伤后该怎么疗伤？
杨：自我疗伤，只有自己真正从这层伤害中解脱出来，才是痊愈了。可能我会去发呆、吃东西吧，但最终目的就是让自己摆脱。毕竟之前我唱情歌，而现在我能告诉你答案，再唱疗伤的歌，就是另外一种层次了。
记：林夕说：千嬅是我的一块肉。他是不是时常给你一些容易被忽略的启示？
杨：他跟我之间的默契像一辈子修来的缘分。他写过一首歌给我，叫《真命天子》，那时我没有告诉他太多我跟我先生的事情，但很奇怪林夕觉得我应该很快就嫁了，结果被他说中。我跟他是那种不管多久没见，一见面还是会不停聊、不停聊，甚至24小时都有话题的朋友。
记：哪些事最让你身心愉悦，充满了积极的能量？
杨：跑步，挑战体力极限。我参加过马拉松10公里比赛，一个小时10分钟跑完，那个时候，哇，真的很爽。之前我先生嘲笑我做不到，我就跑给他看。我就是这种个性，你越觉得我不行，我越要做出结果来。
记：从艺做人，被形容为三重境界，“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而后“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最后回到“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你修炼到哪一层了？
杨：这个很逗呀。我希望是“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