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偶像制造的前世今生 揭秘韩流成功秘诀(2)

Super Junior

H .O .T

　　近年来，韩流被视为文化入侵，在日本、中国部分地区遭遇抵制。今年，中国通过法律，限制电视台播出外国节目的数量。也许正因为如此，韩国娱乐公司才开始大力地进军西方市场。

　　漂亮的外表是K - pop明星的最大卖点。虽然有的偶像是货真价实的音乐人，但K -pop明星很少在舞台上演奏乐器。他们最大的资本就是美貌。他们的脸似乎经过精雕细琢，大多有一个尖尖的下巴，不同于扁平的、圆圆的传统韩国面孔。无疑有的人是天生丽质，但相当一部分却是得益于整容手术的帮助。据《经济学人》报道，韩国是世界上人均整容率最高的国家。很多孩子考了好成绩的奖赏竟然是双眼皮手术。受韩流影响，大批的中国、日本、新加坡游客慕名到首尔接受整容手术，把他们的脸整得更接近韩国明星。一些酒店甚至和医院合作，让客人在酒店内就可接受手术；比如首尔丽丝卡尔顿酒店提供8.8万美元的“抗衰老美容套餐”。女游客来这里削低颧骨或接受“双下颌手术”———将上下颌骨撬开，重新定位，让头骨更接近锥形。

　　表演开始前，在本田中心3楼举行了一个会见偶像新闻发布会。6个团体，每个分别派出两名成员出席发布会。他们坐在一个小型舞台上的高凳上。穿着演出服。男孩们也化着浓妆。他们的头发弄得甚至比女孩还要夸张，涂着厚厚的摩斯、染成金色或糖果色。一些男子穿着短夹克、夸张的吊裆裤或马裤，打扮得像马戏团主持人。还有人穿着白色礼服，系黑领带，像是白马王子。他们都有些雌雄莫辨。女孩们穿着金色的热裤、迷你短裙、闪闪发光的上衣、绑带皮靴。每个人看上去都很严肃。

　　偶像们坐下后，一名女士拿出一叠白色的毛巾，给每位女偶像都发了一张。她们把毛巾盖在光裸的大腿上，充当遮羞布。我坐在少女时代的秀英对面。她看上去遥远而冰冷，就像是装在玻璃盒子里的家具。

　　S .M。给偶像们准备了问题，主持人用英语和韩语大声读出来。第一个问题针对少女时代的两位成员：“你们每次访问美国似乎都受到疯狂的支持。你们能感觉到吗？你们能否解释为什么如此受到粉丝们的欢迎？”

　　每个团体的代表都被问到相同的问题，只是提问的形式不同。SuperJunior(12个成员组成的男子偶像团体)的代表被问道：“你们总是能够得到世界各地粉丝的热烈追捧，是如何做到的？你们的秘密是什么？”

　　一位成员回答说，“也许是因为我们长得很帅？”

　　S.M。的创始人李秀满———公司的人称他为李主席———是K - pop的首席“建筑师”。2010年，李从公司CEO的职位上退下来，但他仍然参与团体成员的挑选，包括S.M 。最新的组合EX O。这个团体包括12名男孩，6人母语为韩语，住在首尔(E X O -K )；另外6人母语为汉语，住在中国(EX O -M )。这两个分支在各自的国家，用各自的母语同时发行歌曲，同时进行宣传，达到“完美的本土化”。“虽然是中国艺人，但重要的是，它是用我们的文化技术造就的，”李骄傲地说，“我们正在为下一个世界最大市场做准备，目标是创造世界上最闪耀的明星。”虽然S.M 。以发明制造偶像的工厂体制为荣，但在一些人看来，它的偶像团体太机械化，无法在西方取得成功。从收入上说，Y .G 。要比S.M 。小很多但它给予PSY(《江南Style》演唱者)这样的艺术家更多的创作自由。

　　李秀满1952年出生于首尔，当时正是朝鲜战争期间。他听着母亲弹奏的古典钢琴曲长大。当时韩国的流行乐叫foxtrot，融合了西方音乐和日本流行歌的元素和典型的韩国唱法，是日本占领韩国时期(1910年至1945年)的遗产。然而，李秀满却沉迷于美国民歌和上世纪60年代发源于韩国美军基地的韩国摇滚乐。早在K -pop出现之前，韩国音乐家已经是融合西方音乐、传统唱法和本土舞蹈风格的大师。

　　李秀满作为民歌歌手成名，上世纪60年代末期组建了一个短命的摇滚乐队“李秀满之365天”。他同时还是著名的D .J.、电视节目主持人。1980年，全斗焕军事政变上台后，李秀满的电台和电视节目被取消，他移居美国，在加州州立大学学习电脑工程学，开始迷上了新成立的M T V频道播放的音乐视频。如果说，那个时代有哪个音乐视频囊括了后来K -pop的所有元素当属鲍比·布朗的1988年畅销歌曲《M yPrerogative》，此歌堪称新贵摇摆(N ew JackSw ing)的代表。布朗摇摆髋部的舞步———也能在K -pop的D N A中找到。

　　1985年，李秀满拿到文凭，返回家乡，决心在韩国复制美国娱乐产业。1988年汉城奥运会标志着韩国经济繁荣时代的到来，对于媒体的管制也随之放松。大约在此时，大批韩国人从美国返回韩国，带回了说唱和嘻哈音乐的韵律。韩语简单的发音，众多的ka和ta音赋予了说唱乐硬朗的风格。1992年，3人男子团体徐泰志与男孩们在韩国电视才艺比赛上表演了一首说唱歌曲，让裁判们大惊失色，得到最低分，但却得到在家看电视的孩子们的喜欢(其中一个就是后来成为Y.G 。创始人的杨贤硕)。韩国音乐史学家将这次表演视为K -pop的诞生。

　　1989年，李秀满创建S.M .。他的第一个成功产品是韩国歌手兼舞者玄振英。他于1990年推出第一张专辑。但是，就在成名在即的时候，他却因为毒品被捕。李秀满深受打击，这次经历让他意识到全面控制公司艺人的必要。事实上，他创造了后来成为K -pop生产线的蓝图。他的明星是后天制造的，而非天生。李秀满称他的系统为“文化技术”。2011年，在斯坦福商业学院演讲时，他解释说，“我在大约14年前创造了这个词汇，就在那时，S.M 。决定将其文化产品和艺人推广到全亚洲。上世纪90年代大部分属于信息时代，我预言，文化技术的时代即将到来。S.M 。和我将文化视为一种技术。但文化技术比信息技术更精致、复杂。”

　　1996年，S .M。推出第一个偶像团体：5人组合H .O .T .。之后是S .M。的第一个女子团体S .E .S。两个团体在韩国大获成功，刺激了其他偶像团体的出现。很快，K - pop占领了本土市场大半江山，使得传统的foxtrot和摇滚乐边缘化。

　　1998年，李开始进军亚洲其他市场。偶像们也用日语和汉语演唱，但乐曲、风格和视频坚持是让他们在韩国大获成功的原则。李秀满和他的同事们编写了一本文化技术指南，在S.M 。内部简称C.T .，其中记录了在不同亚洲国家推广K -pop明星的必要步骤。这本指南是S.M 。所有员工的必修课，讲解了什么时候引进外国作曲家、制作人和编舞者；在什么国家用什么样的和弦组合；在某个国家演出时偶像所用的眼影颜色；她/他应该使用的精确手势；在视频中采用什么角度(视频开头是全体成员的360度全景照，紧接着是各个成员的近景蒙太奇)。

　　C.T 。似乎很有效。到上世纪90年代末，H .O .T 。开始占据中国大陆和台湾歌曲排行榜顶端。H .O .T 。和S.E.S。于2000年初解散，但李随后的举动被证明更加成功。2000年，女歌手BoA出道，轰动日本。Super Junior于2005年出道，横扫亚洲，比H .O .T 。更受欢迎。2007年，少女时代问世，这个9人的女子团体代表了文化技术的巅峰，不仅要征服亚洲，甚至要征服西方。2010年，日本财经杂志《日经》甚至将这个团体放到封面上，预言少女时代是下一个三星。

　　尼尔·雅各布森是Interscope唱片公司(环球音乐集团下的一个厂牌)A &R部的经理，负责制作少女时代在美国的第一张专辑。雅各布森说，他在香港见过李主席，他们一同观看了少女时代的演出。“他的想法让我惊讶，”雅各布森说，“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每一首歌就像一部迷你史诗！还有那些粉丝———哦，我的上帝！”

　　雅各布森的挑战是制作一张专辑，突出女孩们的韩国化———她们的甜美、不同于其他流行歌手的纯真———与此同时让音乐足够城市化，能够受到N ickiM inaj或R ihanna之类歌手的喜爱，并由她们将K -pop的音乐和风格介绍给她们的粉丝。说唱歌手兼制作人S w izz B eatz说过想要让克里斯·布朗和Y .G 。的BIG BA N G(5人男子组合)、让N icki M inaj和2N E1(一个着装前卫的4人女子组合)合作。他告诉音乐杂志《T heFader》，“通过合作跨越鸿沟，可以成为全球成功的开始。”但迄今为止，在韩国歌手中只有PSY接近于跨越了东西文化的鸿沟，现在还无法判断他的成功是否像很多其他用母语演唱的亚洲明星一样仅是昙花一现。(来源： 南都网

　　为少女时代制作针对美国市场的唱片的命令来自高层。环球音乐集团国际部的马克斯·霍尔告诉我，“我一直在关注日本，当然我知道少女时代在那里已经取得空前成功。她们的舞蹈非常吸引人，极具视觉冲击，我认为歌曲也很棒。于是在一次北美部门领导的会议上我给他们放了少女时代的视频。Interscope的总裁吉米·艾奥文说，‘这确实是很不错的唱片。’当时，我们就决定要在美国试销少女时代。”

　　像唱片业的所有人一样，霍尔也瞄准了中国，有一天那里将会成为世界最大市场。问题是什么时候。当我问霍尔，他说，“在5至10年内，中国显然将是一个巨大机会。现在，市场很小，但我们靠代理广告和巡回演出赚钱。”和S.M 。合作制作少女时代的美国版唱片可带来其他在中国的合作，在那里，S .M。比环球有着更强大的关系网。

　　“当然，这是个很难击中的小靶心，”霍尔谈到少女时代在美国成功的机会说。“在美国，非英语乐队成功的先例不多。德国工业金属乐队R am m stein还不错，虽然它主要是在巡回演出。还有一些用西班牙语演唱的歌手也还可以，但是用另外一种语言演唱的团队几乎没有先例。A BBA等瑞典乐队都是用英语演唱。”

　　“还有就是，她们共有9人，”尼尔·雅各布森说，“让美国人接受9个女孩不太容易。”西方的男女偶像团体成员数量罕有超过5个的———来自英国的5人组合One Di-rection是最近征服美国的偶像团体———推销人员竭尽所能强调每个成员的特色。这似乎不适用于少女时代。

　　Interscope将希望寄托于巡回演唱，但这也有一定困难。在韩国，专辑的推广计划完全依靠电视亮相。在首尔逗留的一周里，我每晚都在电视上看到少女时代的成员。在美国，除了颁奖典礼之外，几乎没有专门推广流行音乐的黄金时段节目；艺术家必须依靠电台和巡回演出吸引数量庞大的追随者。“对于英语歌手(或乐队)，通常的做法是10个月在美国和欧洲巡演，1个月在亚洲，”雅克布森说，“但这些女孩有10个月在亚洲。”产品代言构成了她们的大部分收入———这些女孩在亚洲有超过40个广告合同。一位Y.G 。经纪人说，在西方逗留太久，可导致巨大的“机会成本”，比如广告收入减少，更糟糕的是从电视节目中淡出。W onder G irls曾经是韩国最成功的女子团体，在纽约待了两年，试图打入美国市场，但并未取得成功，与此同时，在本土，她们却被少女时代所取代。

　　“我不希望她们只在纽约、芝加哥和洛杉矶演出，”雅各布森在办公室踱着步说，“我希望她们去亚拉巴马、密苏里、堪萨斯。我们和韩国人将有一场有趣的谈判。”

　　最终，雅各布森面临和李秀满一样的难题：要如何创造出同时吸引西方和东方的音乐，又不会疏远任何一方？雅各布森说，他委托众多歌曲作者———亚洲的、美国的、欧洲的———创作了几百首歌曲，越来越多的西方作曲者开始意识到K -pop的潜力。“我不想失去亚洲风味。我希望代表少女时代品牌的歌曲同样能够代表美国现在的声音。”

　　在阿纳海姆的演出开始半小时前，我到后台采访两位在美国出生长大的成员蒂芬妮和杰西卡。一名S.M 。工作人员领着我穿过迷宫一样的更衣间，偶像团体的成员们正在整理她们的头发和衣服。我的向导一边带路，一边告诉我哪些问题属于禁忌。“对于那些最后没有被公司选上的朋友，和她们告别是否很痛苦？你有男朋友吗？这一切最后都会传回韩国，那里的情况和这里有些不同，”他说，“所以尽量避免男朋友这类私人问题。”

　　我首先询问两人在适应韩国文化时遇到的挑战。“我本以为不会有问题，因为我父母在家都说韩语，”蒂芬妮说，“但我没有想到差异如此之大。相比保守的韩国文化，美国太开放了。打招呼我会说‘嗨！’他们告诉我，不要说‘嗨！要鞠躬！’”

　　她们现在的居住环境如何？蒂芬妮说，“我们6人住在一起，其他3人住在几分钟路程外。我们不停在两幢房子之间走来走去。”

　　网民们是否在网上记录她们的行踪？

　　“是，确实会，”杰西卡说，“比如我去了一家餐厅，10分钟后就有人在T w itter上报道这条消息。”

　　“过这样的生活意味着什么？”

　　“我想，为了走到今天的位置，我们已经学会了小心谨慎，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蒂芬妮说，“我们总是待在家里。”

　　我提到有新闻说，有的女孩乔装出行，但她们的肢体———她们的手臂和腿的形状———就足以让她们暴露。是真的吗？

　　“是。”蒂芬妮说着带着控诉的目光看了看她的手臂。“实在是……”她停顿片刻搜寻恰当的词语“又诡异又酷。”

　　从舞台传来一阵粉丝们的尖叫声。

　　“OK，我们必须走了，”S .M。的工作人员提醒说。

　　但我还有一个私人问题要问蒂芬妮。“你的眼睛会微笑：你是学会的还是天生如此？”

　　“不，”蒂芬妮咯咯笑着回答说，“我父亲就是这样。”她在两英尺外用眼睛朝我一笑。

　　当返回舞台入口时，我碰到一群偶像，他们围绕着一个身穿深蓝西装的小个子男人。男人正在训话；偶尔停下来，偶像们就会发出一声大叫。靠近之后，我认出来训话的男人是李秀满。他正在教导新成立的中-韩偶像团体E X O的12名成员。每次大叫后，12个男孩都会深深鞠躬。

　　并非所有的S.M。家庭成员都和李主席保持亲密关系。近年来，几个家庭成员曾因为虐待和所谓的“奴隶合同”起诉公司。最广为人知的可能是中国籍的偶像韩庚与公司的官司。2001年，S.M 。在北京发现了韩庚。2005年，他作为Super Junior舞者出道。2009年，韩庚指控公司在他18岁时强迫他签署长达13年的合同；只支付给他微薄的报酬；当他拒绝遵从公司指示时还会被罚款；连续两年没有假期的工作导致他得了胃病和肾病。韩国法庭裁决韩庚胜诉，但不久之后，他就撤诉，并退出Super Junior。

　　S.M。最初为长期的合同辩护说，5年的招募、培训、衣食住宿要花费数百万美元。但“奴隶合同”引发的愤怒破坏了S .M。在网民中的声誉。近年来，公司合同变得比较公正。传闻说，少女时代的成员每人签署了7年的合同，年薪100万美元，很难称得上剥削。

　　其他S.M 。风格的工厂系统可能相对落后。2011年2月，偶像团体K A RA的3名成员起诉其所属小公司D.S.P.，声称K A RA为公司赚了几十万美元，每位成员的月薪却只有140美元。公司对这个数字提出争议，最终双方达成和解。一些公司施加在学员身上众多限制在韩国早就不是秘密。据新加坡《海峡时报》报道，另一家叫A lpha娱乐的小公司禁止女学员交男友，禁止在晚上7点之后喝水进食，不准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擅自外出。当记者问学员Ferlyn的母亲，她对此有什么看法，她回答，“对这些女孩的要求是合理的。公司在她们身上投入了很多，她们当然必须为公司努力工作。我并不为Ferlyn担心。我希望她追逐自己的梦想，获得成功。”

　　当娱乐产业还很年轻时，老板们大多独揽大权。在电影产业诞生之初，好莱坞也习惯用长期合同束缚其明星。唱片业靠旗下艺术家赚了数百万美元，很多的艺术家最后却落得破产，这些都曾经是标准做法。在复制美国娱乐业的过程中，儒家思想的尊重师长观念加上艺术家和商人之间传统的不平等的关系，惨烈的结果可想而知。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虽然娱乐公司为制造偶像花费巨资，但第一位在美国市场取得突破的韩国歌手朴载相却诞生在工厂体制之外。朴载相艺名PSY，在Y ouT ube点击率超过两亿的音乐视频《江南Style》就是他的作品。PSY属于Y .G 。娱乐，但他从来不是偶像材料。他的第一张专辑《P SYfrom thePSY choW orld！》(来自精神病世界的PSY)因为不当内容被谴责。他的第二张专辑《Ssa2》被裁定为“19岁以下者禁止购买”。2001年，他因为吸食大麻被捕。在服兵役期间，他因为擅离职守被迫再次服役。他是一名韩国流行歌手，但他并非K -pop工厂的产品。由于在《江南Style》中对标准的K - pop风格的嘲讽，P SY甚至可能破坏了K -pop在西方成功的机会。至少，一个跳着古怪舞蹈的胖子能够在精心打造的偶像团体失败的地方取得成功，仅这一事实就说明李主席的文化技术并非所向披靡。(原文：John S eabr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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